你握住手中劍,世人皆怕你,你放下手中劍,世人皆可殺你!

這把劍,一旦入手,就再也不能放開!

程芳便是在外頭聽了些關於程靈的不好傳言,這才急匆匆跑回家中。

她在正房的小廳裡見到了穆三娘和程英,開口便是氣哄哄道:“阿孃,大姐,氣煞我了!張氏那個蠢貨,小麼小眼的,居然拿話套我,變著法子問我靈哥兒這次回來,是不是有那個……那個心思!這種話是好隨便說的?蠢貨,混賬!氣死了,氣死了……”

張氏是程芳的二妯娌,當年程靈封侯,兩個姐姐隨穆三娘入京,經過一番精挑細選後,穆三娘給程芳擇定了國子監祭酒家的小兒子為婿。

這個女婿沒選錯,這兩年程芳日子過得舒適自在。章家家風不錯,章三郎雖不似哥哥們願意在仕途上進,但他喜好金石玩物、奇巧技藝,有富貴閒人的風範,與程芳這個手工達人正好相配。

再加上武安侯府權勢日盛,便是看在程靈的面子上,也無人敢怠慢程芳。

就算程芳曾經出身低微又怎樣?有程靈這個兄弟在,她就是天下一等一的貴女!

只可惜世間難得十全十美,程芳在婆家樣樣都好,卻難免與妯娌置氣。

尤其是章家二嫂,在程芳口中,那儼然就是個集蠢鈍、精明、乖張、陰險於一身的大惡人……

兩個人平常就有摩擦,如今程靈從封地歸來,張氏試探性地一番話,更是將程芳徹底惹毛。

她二話不說,就叫了馬車,回家找娘。

穆三娘便放下手中賬冊,與身側的程英對視一眼,而後深深嘆息。

程英與程芳不同,她沒有嫁人。

不是穆三娘不給大女兒找,是程英自己不願。

她的理由很簡單,不是要等當年那個杳無音訊的未婚夫,而是她本身就不想出嫁:“阿孃,你若非要女兒成家,便給我招個贅婿吧。”

程英要招贅,可招贅又豈是那樣容易?

差勁的穆三娘看不上,好男兒又不會願意為贅婿。這三番五次,一拖再拖的,程英就耽誤了下來。

但不得不說的是,這三年時間裡,程靈為官在外,坐鎮雲川,程芳又已出嫁,只餘程英一直相伴在穆三娘身邊……對於穆三娘而言,這其實也是極大一個慰藉。

索性就孃兒倆個都不急,且行且看吧。正如程靈所說:“我的姐姐,成不成婚又有什麼要緊?誰還敢催嫁不成?”

武安侯的姐姐,只這一個身份,就足夠程英在魏京橫著走了。

當然,程英性情溫婉,不是驕橫之人,這個不必多提。

現如今的問題反而是,武安侯府權勢喧天,世人矚目,可是這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又究竟能持續到幾時呢?

三年了,程靈為官在外。

直到今年春天,她回京述職。

一回京,尚且未入家門,就先被新皇召入宮中。

此一刻,多少雙眼睛或明或暗,盯在皇城中央。

好不容易休養生息了三年的魏國,會否再起波瀾?武安侯,天下第一高手,是否當真甘願俯首稱臣?而同樣十分強勢,以戰爭而定天下的新皇,他又是不是當真能容得下武安侯這樣臣子存在?

他還能像從前那般,不論旁人如何憂懼,依然篤信武安侯嗎?

……

無數的疑問,風起雲湧,彷彿便在頃刻之間。

魏京,宮中。

程靈與蕭蠻在蓬萊池邊相見。

這個早晨風和日麗,沒有雨,蓬萊池中的錦鯉忽而一個跳躍,帶起水聲嘩啦。

錦鯉重新落回水中,澄澈的池水便盪漾起一圈圈溫柔的漣漪。

別後重見的兩人卻並不顯得生疏,蕭蠻屏退了所有的侍從與暗衛,對程靈伸出手道:“程兄……阿靈,我可以牽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