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新郎已被客人灌得醉意醺醺,腳步踉蹌地邁入新房,愛鬧的客人們大嚷一聲,湧入新房,不大的新房裡頓時擠滿了人,不時夾雜了被驚擾的尖叫聲。有年紀稍大的親屬便要來喝止這熱鬧的場面,卻被好事的年輕客人們推了出來,不時便有酩酊大醉的客人被擠出新房。

鬧騰良久,客人被一個個擠了出來,連大醉的新郎都被丟擲門外,只聽得新房裡新娘大聲地尖叫。

頓時有人覺得不妙,這些客人們未免也鬧得太過分,用力推門才發現房門已拴。開始緊張的親屬們大力敲門,硬生生將房門砸開,只見裡面新娘衣衫不整,臉色酡紅,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從房子裡的木窗往外鑽出,窗外三個少年正在接應,卻是面生得緊。

清醒過來的人們大怒,隨手操起家中的農具和木棍,追門而出。四個青年在眾人的喝罵追趕聲中,向田野發足狂奔,不一會便消失在田間的草叢裡。

“讓你輕點,你還捏那麼重,難怪別人大叫。” 杜琮向鐵頭抱怨,擺脫了憤怒追趕的眾人,四人躺在野地裡大聲喘氣。

“你還說我,你不一樣捏那麼重。”鐵頭不甘示弱,說罷,忍不住哈哈大笑。李文成這時酒意已醒,雖然覺得剛才行為荒唐,也忍不住暢快地大笑起來。

四人都忍不住捂住肚子放聲大笑,直笑得肚子發酸。

歇了一陣,四人唯恐再與娶親的那家人相遇,便朝四野亂走,直到暮色將近,才走出野地。四人四下張望,前面不出數里便是江陵官道,左近有一個殘破的莊院,周圍綠蔭環繞,在斜陽的對映下,此時顯得有些陰森。

李文成問道:“這是哪裡?”

杜琮聳聳肩道:“去瞧一瞧便知。”

四人走近莊院,院門被一根生鏽的鐵鏈鎖住,暗紅的門漆已多處剝落,門上方的牌匾殘缺了一大塊,只留下一個“柳”字,周圍的院牆也多處坍塌,爬滿了雜草。

院內靜悄悄地,只偶爾聽得一兩聲蟲鳴。

這時,丘二臉色發白,聲音有些顫抖道:“柳莊!”

他不常說話,這時一說,鐵頭便大聲嚷道:“一個破莊院,怕什麼,瞧你那熊樣!”

李文成忙道:“這個柳莊有什麼古怪的說法?”

丘二道:“這‘柳莊’是這一帶有名的鬼莊,傳聞幾年前莊裡一百來人全部莫名失蹤,連屍骨都不見一個,從此這莊內便時常鬧鬼,裡面莫名地發出聲響,常常有小孩的哭聲傳出來,有人尋進去,就再也不見出來。我覺得,我們還是快點回家算了。”

杜琮道:“這鬼莊我也聽說了,多半是訛傳,嚇嚇膽小的人罷了。”

鐵頭也道:“哪有什麼鬼鬼怪怪的,自己嚇自己。今天我倒要進去瞧瞧,這麼大的莊院,卻沒個人,說不定主人落下了甚麼寶貝,要是給我們找到,嘿嘿,那可換不少酒錢。”

杜琮趁機揶揄道:“我們可是自稱行俠仗義之士,怎能貪圖這種錢財。”

李文成也忍不住笑道:“行俠仗義之士當然就只會做些大鬧洞房的英雄事蹟。”

他一邊說著,透過門縫往裡瞧去,只見裡面破缺的石階和地面長滿野草,靜悄悄地立著,沒有一絲動靜,他心中不禁也有些冒冷氣,卻不願被三人笑話膽小,便道:“你們站在這裡,我先爬上樹,瞧得清楚些。”說罷倏倏幾下,爬上門前一顆大樹的樹丫間。

李文成向下俯視,將整個莊院瞧了個清楚。

莊院分成四間主房和數十間小屋,裡面黑乎乎地,也瞧不出什麼。李文成從樹上拗下幾根硬樹枝,用力向院裡拋去,只聽得樹枝落地的聲音,半晌也沒甚麼動靜。

鐵頭已迫不及待往坍塌的院牆缺口走去,杜琮與丘二也緊緊跟隨。李文成心頭掠過一絲莫名的感覺,這感覺讓他全身一下子有些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