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一片幽暗,沒有點燈,光線像是被某種無形之物吞食。

只是邁入其中,一股陰冷之感撲面而來,以安樂的體質都忍不住微微顫慄了一下,這種陰冷其實並非是溫度降低了,而是一種心理上的感覺。

不遠處,趙遊正站在那裡,神色間全然沒有方才的恣意張狂,十分老實恭敬。

只是在看到安樂走來後,他眼中還是閃過一絲輕蔑和不快。

安樂沒在意趙遊的反應,而是小心觀察著位於主座的那道身影。

黑袍人渾身籠罩在黑暗中,似乎是一層隱隱約約的漆黑霧氣,滿是泥濘和粘稠的感覺。

在安樂的感知中,那身衣袍下的肉身沒有一丁點體溫,如同一具冰冷的屍體,可卻又充斥著難以言喻的鮮活生機,比大海還浩瀚,比深淵還深邃,令人在目視的瞬間就心生敬畏。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特性,卻無比詭異的融合在一個人身上。

安樂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感覺,硬要說的話,他和那些活屍……竟是有微妙的相似之處?

他不敢長時間的觀察對方,很快低頭說道:“參見大人。”

在安樂注視太子的同時,太子也在注視著他。

‘如此豐盈的氣血,在未身披神鎧的武者中,實屬罕見,方才施展的血海恐怕是陽炎域的一種變化,說明他的悟性也極佳。’

‘還有那些紋路,是古荒的味道?’

‘唯一要考慮的,便是與神鎧的適配性……’

太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安樂,眼中似有渾濁的光芒湧動,隨後澹澹說道。

“呂彬,你天賦不錯,將來註定能成就神將,與趙將軍平起平坐。”

“既是袍澤,何必爭個你死我活?”

“二位,不妨看在我的面子上,握手言和。”

聞言,安樂並不意外,身為上位者,自然希望手下掌握的強者越多越好,即便有爭鬥和仇怨,也要控制在一定限度。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安樂展現出了足夠的實力,否則太子根本不會叫停方才的比鬥。

趙遊皺了皺眉,表情難看,但還是說道:“好。”

“既然是殿下開口,此事就算過去了。”

安樂也點點頭,但他一看趙遊的眼神就明白了,對方只是表面應下而已,接下來肯定會用別的手段進行報復。

這些手段,未必會要了安樂的命,但絕對會讓他如鯁在喉、極為難受。

不過巧了,安樂也沒有放過趙遊的打算。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隱有肅殺的意味。

太子像是沒看到這一幕,又開口說道:“呂彬,你曾與來自古荒之物有所接觸?”

他的目光帶著一絲絲的審視,隱有敲打之意,只是簡單的一眼,就讓安樂感到撲面而來的壓力,眼前似乎呈現出紛亂的幻象,隱有亡者的哭嚎、血肉的腥臭散佈而來,透著濃濃的邪異詭譎。

安樂畢竟身經百戰,意識更經歷過無數次錘鍊,一晃神的工夫便清醒過來。

他沒有隱瞞,老實說道:“是曾有過接觸。”

安樂很清楚,他之前的偽裝或許瞞得過在場的其他武者,卻肯定瞞不過這名皇子的眼睛,索性還主動透露道。

“我曾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一門凝丹法門,名為《古荒凝丹法》,這才沾染上了些許因緣。”

他刻意將《荒神凝丹法》中的“荒神”改為“古荒”二字,聽起來層次稍低一些。

隨後安樂恭維道:“大人果然慧眼如炬,連這點異常都能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