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河扶起書案顏顫巍巍地站起來,緊盯著那女孩,靜靜道:“記住,若非今日碰見我,你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是我救了你的命,所以,你可願跟隨我?”

女孩銀白的雙眼隨著他淡漠的話語漸漸亮了起來。

公子河挑起削薄的唇角,淡淡一笑。

隨即他轉目望向窗外半晌才道:“我是蘇河,是一條河流。而你,我便為你取名小鯉。你記住,鯉魚的世界便是河流,你的全世界便是我。你要忠於我,要不離不棄地追隨我。你可願意?”

他的話,就好像是開啟了一個未知的世界。似乎只有跟隨著他,她才不會迷失方向。

小鯉像是起誓那般鄭重點頭。

從那以後,不論公子河走到哪裡,身旁總跟著一個素衣的小丫頭。

那丫頭身子單薄,腳踝處一抹銀釘在陽光下閃著冷冷的光彩。

那是空影族奴隸才有的標誌。

可如今,她卻成了整個景國最有權勢之人的近侍。

夜已深公子河卻仍在批閱公文。

小鯉侍奉在他左右,瞧著他眼下的青色越來越深。

外界皆傳,公子河之所以如此贏弱,乃是因為上蒼不願賜予他健康。

不知為何,公子河總是常年做噩夢,時間久了身體便虛了。

窗外已傳來三更的梆子聲,小鯉抬頭,只見公子河雙眼通紅,滿是疲憊,可他仍睜著眼,不敢入睡。

房外已有僕人候著就怕公子河睡去後,會有什麼不測。

公子河已忍到極限,終於忍不住癱倒在書案前,閉上了雙眼。

公子河的夢裡到底有著怎樣可怕的場景,誰也不知道,只是他聲嘶力竭的尖聲驚叫仍能讓人感受到那最絕望的恐懼。

小鯉眼見公子河蜷縮著身體,不停地抽搐著。若非將木塞塞入他口中,怕是他早就咬斷了舌根。

眾人都道公子河乃是個不世出的人傑。不論何時何地都是一副孤傲周全的模樣。然而,他們又怎知,此刻的公子河有多狼狽。

許是被公子河的痛苦感染,小鯉銀色的眼眸裡終於泛起了一絲痛色。

她跪在床榻邊,伸手抓住了公子河痙攣的手。似乎抓到一塊浮木那般,沉溺在噩夢裡的公子河迅速地找到了小鯉的手,然後緊緊地握在掌中。

他的力氣大得似乎要粉碎了那一節纖細的手腕。

夜還很長,公子河的噩夢也還很長。

第二日,小鯉陪著公子河在湖邊的亭子裡讀書。

她盯著那湖內的錦鯉發呆,正出神,卻冷不防被一陣爽朗的笑聲給拉扯回來。

蘇府內人人都循規蹈矩,鮮少有人會笑得如此肆無忌憚。

小鯉心中好奇,連忙極目遠眺,企圖看清楚來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女子,穿著一襲紅衣,腰間卻配著一把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