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屋裡那位竟這般沉得住氣,外面這麼鬧騰也不出來看看?」

潘家大嫂眼中帶著幾分憐憫,語氣不忿,「你在外面和那群人說話時,他定然是知曉的,竟真放心你一人面對?」

自這一對年輕夫妻搬到自家屋子對面,除了第一日見過那季淮安外,便也只有前幾日去院子裡從送點吃食時見過一面,當真是生的極好,可惜了,那一身軟骨頭,整日地窩在家裡,也不出門,什麼事都要夏天操勞,總歸是讓人心生不滿。

尤其是今日這事一出,竟真能讓自家女人在外受欺負,一點動靜也不發出,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我這不是沒事嘛,況且即便他出來也無濟於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做些什麼?總不至於讓他出來,和我一樣捱打吧?那多不划算?」

夏天並無怨懟,聽著廚房外潘家丈夫劈柴的動靜,心底終究有些微顫。

「唉,你啊!」

潘家大嫂不好說什麼,只得繼續小心地幫夏天受傷的手臂擦拭上藥。

「這幾日仔細著些,別再碰著磕著了,藥油你拿著,每日睡覺前揉揉,好得快!」

「多謝大嫂!」

夏天自然接著,心中熨帖。

從潘家屋子裡出來後,夏天便徑直回了自己家。

果然,季淮安闔著眼蓋著一薄毯躺在院子裡,就是她走進來發出了聲響,也沒驚擾他半分。

莫名的,剛剛心底還有些焦躁的夏天瞬間被撫平,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嘴角處的傷就忍不住泛疼,垂下眼,轉腳去了廚房。

相比於前些日子,吃飯的時間是晚了些,她得趕緊了。

不過戲班子那邊明日恐怕還得去一趟,即便沒法子繼續唱下去,也得把這些日子的工錢拿到手。

飯桌上,一如平常的安靜。

夏天本以為就這樣過去了,沒成想當季淮安放下碗筷後並沒有一如往常地轉身離開,而是坐在這兒靜靜地看著夏天清掃剩餘的飯菜。

這一看不要緊,原本吃的就不是很端莊的夏天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手裡端著的碗似有千斤重,就連咀嚼都變得僵硬。

這沒事看我做甚?

不會是想糾正我吃飯姿勢吧?

我都這麼大了,總不能還得像個孩子般從頭學起吧?

在夏家時,她一向隨性所欲,家中父母也奉承著放養政策,滿足女兒一切愛好和小心思,從未要求過她在飯桌上保持恪守禮節的端莊。

一時間,夏天處於一種極為糾結的狀態,緊張參雜著排斥,連帶著扒拉碗裡飯菜的速度都降低了些。

好不容易熬到了將所有飯菜掃光,完成了光碟儀式,夏天便迫不及待地要站起身收拾。

「你等會兒,我有話要問你。」

季淮安終於出聲,帶著幾分冷意。

夏天剛站起的身子瞬間頓住,她能感覺到自己嘴角應該是沾了粒飯,顫巍巍的,恐怕只要稍微動作就會掉落,但此刻的她卻有些心慌,不敢伸手去擦,生怕讓人誤以為自己不知禮數,沒有教養。

如此一來,她便只有刻意地側過身,低著頭,以求遮掩住這一窘態。

好在季淮安並沒有去計較的意思,只是沉著眼看著她,「今日來找事的人,是不是和你有關?」

「怎麼...會?」

夏天原本是要直接反駁,但想到那群人說的劉老爺,頓時沒了脾氣。

得,就是衝自己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