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南歸來已有數月,天氣轉涼,院子裡落葉紛飛,下人們時不時都要去掃動兩下。

夏天倚在窗邊,撐著下巴看著外面,秋風拂過,微眯起眼。

他總覺得此次回家後,有什麼地方變得不一樣了。

往日裡,和母親說話時,竟有些驚人之語脫口而出,若非他察覺,還不知道會做出何種驚人之舉。

然而,那些話語與他過往所經歷的一切都不相符合,甚至不合規矩禮儀,偏生,他就像是習慣般,晚上睡覺時還能斷斷續續夢見零散的幾幅陌生畫面。

最近京中熱鬧,各地官員陸續北上,萬壽節就這幾日了。

他被拘在家中,就連夏父也不得不收斂了性子,老老實實陪在自家夫人身旁,生怕沾惹了什麼禍事,擾了萬壽節清靜。

王府門前想來拜訪的人來了一茬又一茬,無一不是客氣地推辭。

他已經許久沒見識過王府外院的熱鬧,聽聞後不禁有些好笑。

這些官員上京一次,倒是會找人巴結。

提了提身上蓋著的薄毯,靠在窗前眯著眼。

幸好母親有先見之明,讓自己待在屋子裡沒出去,不然就外面的人瞧見了,單單是會面都得累壞。

萬壽節前夜,宮中又來了口諭,宣夏天進宮過夜。

顯然,這在玉安王府已經是習慣,王妃只是叮囑了幾句便放他離開。

一路被帶到聖上休憩的地方,來時,桌上已經布好了飯菜。

“再不來,這菜都得撤下去重新做一遍了!”

聖上從側面迎上來,身前身後跪倒一片。

不等夏天作揖,就被拉著上了桌,“不用那些虛禮,先陪朕吃飯,吃完再說!”

對於聖上的熱情,周圍人都沒覺得突兀。

倒是一直直面這一溫柔的夏天一時間受不住。

怎麼回事?

這不是早就習慣了的待遇?

心跳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快?甚至於僅僅瞟到聖上的邊邊角角,呼吸都變的困難。

他覺得,自己恐怕是生病了。

好在還能忍,強壓著那股不適陪著皇伯父吃完了飯,又下了幾局棋。

直至離開,才緩緩鬆口氣。

夏天躺在湯池裡,鬆鬆垮垮的內襯浸溼後緊貼著面板,隱約能瞧見下面如玉般的肌膚,坦露在外的胸膛被蒸得泛紅,隨著呼吸起伏。

緊閉著的雙眸不停地轉動,連帶著眼上的眉頭都未曾鬆懈。

突然,夏天猛地睜開眼,雙臂撐在湯池邊緣,站起身,一口一口重重地喘息著。

眼裡泛著光,晶瑩欲滴,片刻的迷茫。

緩了好一會兒,才眨巴眼緩緩坐回水中。

他好像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腦中原本破碎的畫面逐漸清晰,那是一個與自己長相併無一二的男子,不,應該說,是未選定性別的狐狸,性本為女,奈何化形之初經驗不足,再加上本體出生為雄性,是以一直以男性示人。

過往的畫面飛速在腦中拼湊,他也明白自己這是在什麼地方了。

一切不過都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