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下午的時候,皇叔沐黎前來覲見。

沐黎請安後,說道:“君上,臣這幾天召集門人仔細探討了稅制改革之事,已經形成了一個初步的想法,請君上……”

沐頌有些心不在焉的,接話說道:“皇叔,此事首輔大人和御戶司那邊可知曉?”

沐黎聽得一怔,回答道:“臣……臣尚未與他們溝通。”

沐頌說出口後也覺得此言有些不妥,華寅對這“稅制改革”一事本就一直不上心,去徵求他的意見等於白說。何況此事,確實是自己讓皇叔先去拿一個初步方案再議的。

想到此節,心中有些尷尬,說道:“皇叔辛苦了,今天孤有些累了,改天再聆聽皇叔指導,您看可否?”

此話說的十分謙恭,沐黎顯然很是受用,忙說道:“君上這是說哪裡話?君上也不必過於勞累了,目前局勢已經大有改觀,盛世可期。”

沐頌點頭,說道:“多虧有皇叔與諸位大臣的相助。”

沐黎說道:“臣等有幸遇到如君上如此之明君,實乃吾輩之福!”

沐頌微微一笑,話鋒一轉說道:“孤聽說這次的‘武競’吸引了不少人來報名啊?”

沐黎聽完又是一怔,隨即回答道:“是啊,‘武競’原本三年一次,但自從染蝶掌權之後就再也沒有舉辦過。所有宮內的御前鐵衛、各級軍官都是由她一手招募或提拔。”

沐頌點頭表示贊同,說道:“孤曾聽先帝說過,這‘武競’對有志報效國家的普通習武者來說,無疑是一條最重要的通道。”

沐黎感嘆道:“是啊,取締‘武競’這些年來,有多少的朝歌子民報國無門,無出頭之路啊。”

“武競”全稱是“朝武競技大會”,此盛會乃是朝歌帝國三年一屆的青年武藝選拔大賽,參賽者需為二十五歲以下的青年才俊,目的在於發現帝國內年輕有為、武藝精湛的人才,是帝國唯一的,也是最隆重的官方武官選拔大會。

奪得競技大賽頭籌的人才,如果再能透過測試軍事謀略的“問策”環節,便可一躍直接升任都尉級別的軍官頭銜。即使不能透過“問策”考核,也能進入宮中御前鐵衛或進入軍中效力,一般也能獲得一個校尉級軍銜。

而且只要能進入前十,不論能否透過“問策”考核,都可成為校尉一級的軍官,這可是多少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

沐頌說道:“這次還要感謝皇叔與晏辛大人的極力推進,才能這麼快舉辦。”

皇叔沐黎說道:“如今天下方興未艾,正是用人的時候,臣也只是隨口一提。這主要還是君上的英明,而晏大人做事也是雷厲風行,辦事得力。”

沐頌呵呵一笑,說道:“皇叔謙虛了,沒有您的倡議,孤還真一時沒想起這事來。”

皇叔沐黎也跟著呵呵笑起來,說道:“臣聽傅開說雅拉使者進宮了,這幾天他正忙著接待呢。”

聽到“接待”一詞,沐頌心裡不禁一陣尷尬,更覺得自己這幾天避而不見,有些失禮了。

忙說道:“真是有勞皇叔和傅大人了。”

皇叔沐黎說道:“這事,臣可真沒出上力,都是傅開在安排的,臣還未有幸一見雅拉使臣呢。”

沐頌忽然覺得,其實皇叔是這帝都之內與自己血緣最近的人了,又是自己的長輩。因此,突然有一種衝動,想將自己心中的糾結一吐為快。

不過,最終他還是忍住了。

於是說道:“恩和他們進宮那天,孤匆匆一見,這兩日繁忙,孤也未能再見。孤想設宴相招,皇叔也該一見,到時請皇叔作陪。”

皇叔沐黎接話說道:“那是應該的,臣讓傅開去安排吧。”

沐頌點了點頭,說道:“好的。”

皇叔沐黎忽然又問道:“這次雅拉使者前來,是不是所為……那蘭朵公主之事?”

沐頌聞言一怔,隨即緩緩點了點頭。

皇叔沐黎臉上顯出一抹笑容,說道:“那是喜事啊!我們皇室向來與雅拉王室聯姻,如今天下已定,君上也該儘快操辦此事了。”

沐頌茫然地點了點頭。

皇叔沐黎又說道:“雅拉王與百里先生在君上重返帝都過程中居功至偉,如今又再聯姻,真是親上加親,百里先生與珞衣姑娘聽到後一定也是十分欣喜!”

沐頌聽到“珞衣”,心中咯噔一下,頓時臉上都感覺有些不自在。

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似乎沒有逃過皇叔沐黎的眼睛。他見狀,略一停頓,又試探性地說道:“怎麼……臣見君上似乎……並沒有那麼歡喜?”

沐頌被看穿了心事,不禁看了他一眼,解釋道:“沒……沒有啊。只是如今奚南戰事未平,朔州匪患也未除,染蝶逃回河澗仍舊虎視眈眈,實在……”

皇叔沐黎說道:“君上過慮了,這些事都會解決的,但婚姻大事可是耽擱不起,臣聞雅拉族人習俗可是在成年禮之時,要確定下來的。”

沐頌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皇叔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