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中年轉身向鬍子壯漢說道:“再加四個小菜。”

鬍子壯漢拿起勺子一大鍋旁鐵板“當”一聲。他高喊道:“四個小菜下鍋。”

茅草屋那邊傳來“當”一聲回應。

“饅頭一百文一個,稀粥一百文一碗,四個小菜四貫錢,剛好八貫請付賬。”

採蘭聽到鬍子壯漢的賬單,立即一驚,這,這是個黑店。

那青衣中年青筋冒起:“剛才你讓我排隊,那些乞丐分明只用了三文錢,買了一碗粥一個饅頭。”

“他們不上桌,所以便宜。況且這年月,你見過拿錢買吃的乞丐嗎,你得給有錢的乞丐一個面子不是。”鬍子壯漢一臉淡然,說得頭頭是道。

“你們難道是強盜,你說的價格太離譜了。”

“天地良心,你見過只搶八貫錢的強盜嗎。我們若是強盜會搶光你們所有東西,扒光你們的衣服,你們的貴夫人貴小姐綁了換贖金。”鬍子壯漢抬頭看天,好似在憧憬強盜的生活。

“我們不買了行不行。”青衣中年已經被鬍子壯漢的氣勢壓倒。

鬍子壯漢緩緩搖頭說道:“不行,饅頭和稀粥已經上桌,小菜已經下鍋,晚了。”他口氣還非常惋惜。

這讓青衣中年非常緊張,他身後的家丁變得十分警覺,他們四下探望著。

鬍子壯漢拿起勺子連敲三下大鍋旁的鐵板“噹噹噹”

當聲剛響完便是“嘣,嘣”兩聲弓弦響。

兩支羽箭插在了青衣中年的雙腳邊。

“啊”“啊”貴夫人與貴小姐紛紛驚叫。

採蘭愣住當場,這弓弦聲她太熟悉了,白家連珠箭法。

茅草屋內閃出十來個人,他們一個個手持短刀一臉平靜,其中一個白髮微胖的老者走向青衣中年。

茅屋頂上還站著一個人,他看起來極其乾瘦,駝背彎腰,頭髮灰白。

他的臉太特異了,很長。

長臉上的雙眼深陷,但炯炯有神。他一身黑袍雙手附背,他眼中發出的冷光,感覺能殺死人。當他眼中的冷光掃向採蘭時,採蘭頓感心驚肉跳,急忙把目光投向白髮微胖老者。

那白髮老者滿面紅光青巾束髮,步履矯健。

採蘭仔細打量老者,此人對她來說有非常親切的感覺,而且此人對她一定很重要。他應該是父親的人,她熟悉那明晃晃的短刀,她熟悉這個矯健的步伐,她分明聽清楚了弓弦的響聲。

他們昨晚來救過她,採蘭流出眼淚有兩個字一直卡在喉嚨,她想喊出“伯伯”二字。

細看老者,他臉上有幾道淺淺的刀疤。他一身麻衣看似不官不商一個普通農人打扮。他伸出的大手肌肉健碩,他拍著青衣中年的肩膀說道:“付了錢,好好坐著吃飯。糧食來之不易,一定要吃完。你要知道多少人為了一口糧食命赴黃泉。”

老者語重心長的話讓青衣中年雙腳打顫,他牙齒抖動哆嗦說道:“好好吃,好好吃飯。”

老者的目光向竹林掃視過來,他與採蘭四目相對。採蘭豆大的淚珠掛在臉上,伯伯二字堵在喉嚨,她喊不出口。她不能此時與他們相認,他們絕不會同意她去解救乞丐兄弟們。他們會把她帶走,她再也沒有機會知道父親真正的死因。

採蘭搖著腦袋,心中酸楚無比,只要向前一步與他們相認將得到安全。或許能向父親遺言那樣活著,可能還是無憂無慮地好好活著。

淚水吧嗒使勁往胸口滴,採蘭張嘴“啊啊”混沌地叫著,相似被饅頭噎住。

老者的笑容非常慈祥,絕對勝過那鬼塔上死去的和尚,他微笑著向採蘭點頭便轉身帶著一眾人走進茅草屋。

“那些強盜幫不上我們,就算是把全部的錢給他們,他們也不會幫我們去打劫天牢。”驢耳朵在後面傳來低聲話語。

採蘭沙啞著聲音低聲回話:“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