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小的兩人此時同聲大笑起來,笑過之後便各自依計而行。

巳時時分,黃忠親領大軍來到江州城下,卻見城門緊閉,江州並無一兵一卒在城外,更不要說全軍決戰了。

黃忠勃然大怒,親自到江州城下大罵嚴顏言而無信,不要臉面,卻被嚴顏嘲諷無謀匹夫,輕易可騙,兩個加起來超過一百二十歲的老將在城上城下互相謾罵,將兩軍將士驚掉了下巴。

黃忠直罵道口乾舌燥,這才悻悻而回,嚴顏卻在城上依舊嘲笑不止,看著荊南軍退走消失在遠方,嚴顏立刻下令道:「將斥候全部派出,務必要打探清楚敵軍下一步動向,是否準備撤軍。」

一個多時辰之後,斥候回報,黃忠回到大營之後,荊南軍大營一切正常,並無退兵跡象,嚴顏點了點投,神情肅穆並沒有說話。

到了傍晚,又有斥候來報,江北倉附近再次出現了荊南軍斥候,嚴顏聞言大喜,對劉聵道:「大破黃忠,便在今日!傳令全軍立刻埋鍋造飯,吃飽喝足之後,隨我去建功立業!」

劉聵聽出嚴顏話中之意,還是要出城作戰,於是勸道:「老將軍,如今黃忠已經糧盡在即,我們只需要守好城池,待其自退,便是大功一件,出城作戰,萬一有失,豈非弄巧成拙?」

嚴顏冷哼道:「待敵自退,算何功

勞?黃忠老賊自負勇力,竟然孤軍深入來打江州,若讓其平安歸去,我益州顏面何存?黃忠糧草不濟乃是不爭的事實,如今狗急跳牆,何來萬一?不過你這話倒提醒了我,荊南軍戰力強悍,即便是我軍設下埋伏,也要防止其困獸猶鬥,這次出兵,老夫需得多帶兵馬,已防有失!」

劉聵聞言依舊苦諫,嚴顏見狀只好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包括他之前固守便是等待黃忠糧盡,又在第七日故意下戰書,拖延損耗黃忠軍的隨軍軍糧,黃忠今日前來應戰便已經是中了計,如今糧草短缺要麼立即退兵,要麼找尋糧草補充。

黃忠回營之後並未打算撤兵,看起來是按兵不動,卻派斥候打探江北倉的情況,種種跡象都表明黃忠已經打算孤注一擲,從小道繞過江州城攻打江北倉以補充糧草,這正是嚴顏一直等待的絕佳戰機。

從黃忠大營繞過江州只有一條小道,荊南軍就算再是驍勇,在山道上其戰力必定大打折扣,嚴顏再提前佈下陷阱,居高臨下,黃忠必然大敗而回。

劉聵被嚴顏的計劃說服了,於是也不再反對,並表示願意留在城中守城。

嚴顏於是留給劉聵一千兵馬守城,自己則與劉瓚率領一萬兵馬前去江州城北的小道上設伏,雙方斥候早已在日落前回營,不過謹慎的嚴顏依舊令大軍從西門而出,繞了一圈才趕往設伏的小道。

當夜明月高照,嚴顏屏氣凝神望著山下小道,但荊南軍卻遲遲沒有到來,直到嚴顏的耐心都幾乎耗盡,懷疑自己算錯的時候,道路前方才出現了一支兵馬。

嚴顏大喜,不過觀察許久之後,卻不由得皺起眉來,同時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眼下這隻兵馬走得太慢了,他們這慢吞吞的速度,不僅不像是前去奇襲江北倉的,反倒像是來賞月觀光的,嚴顏身邊的劉瓚此時也發現了情況不對,對嚴顏道:「將軍,敵軍有些古怪啊!」

嚴顏此時一顆心直墜深淵,他還來不及回答劉瓚的話,便見到那隻兵馬已經即將走進埋伏圈,但就在此時,當先那人卻勒住了馬韁,並且對著前方大聲喊道:「嚴顏匹夫,可在此處?」

聽此人聲音正是黃忠,黃忠此言一出,就算是再愚鈍的人,也知道嚴顏的計策出問題了。

嚴顏心中不甘至極,他依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幻想著黃忠不過是想要將他們詐出來,不過黃忠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將嚴顏心存的最後一點僥倖打破。

黃忠大笑道:「嚴顏,你的計謀早已被我識破,你藏在此處,可救不了江州!」

嚴顏聽聞此言,如同被人當頭一棒,眼前金星亂舞,他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來,大聲道:「黃忠,你此言何意?」

黃忠見嚴顏現身大笑道:「你為了伏擊我,幾乎是傾巢而出,江州守軍不足兩千吧?區區兩千人站在城牆上都站不滿,如何能夠守得住江州?此時此刻,我們鄧小將軍應該已經攻入城中了吧!哈哈哈。」

黃忠大笑不止,嚴顏卻是心如刀絞,後悔沒有聽劉聵的勸告,黃忠得意的聲音再次傳來:「嚴顏,你丟城失地,已經一敗塗地,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嚴顏咬牙切齒,厲聲道:「未必吧,只要能夠將你們留下,勝敗未必沒有轉機!」

黃忠聞言縱聲狂笑,笑聲良久方歇,大聲道:「大言不慚,今日我便給你這個機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黃忠說完便下令大軍後退,給嚴顏大軍讓出列陣的空間,隨後雙方列陣完畢,軍士打起火把,黃忠道:「嚴顏,如今勝負已定,咱們帳下兒郎也都是娘生爹養,何必白白死於此處?不如你我打一場,你若勝,我便領軍退走,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