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鴻門宴,不過劉備還是如願見到了病榻上的劉表。

數日不見,劉表已是形銷骨立,他面色慘白,眼窩深陷,看著竟然似乎已經命不久矣。

劉備緊緊握著劉表骨瘦如柴的手,忍不住唇角抽動,潸然淚下,輕聲問道:“兄長,數日不見,何故如此憔悴。”

劉表聽到劉備的聲音,忽然睜開眼睛,他緊緊盯著劉備,眼神中充滿了驚訝和希望,只不過幾度張口,卻是無法言語,幾番如此,劉表眼中盡是不甘,他張大了眼睛,渾濁的淚水奪眶而出。

劉備意識到劉表現在口不能言,立刻去拿書桌上的紙筆,劉表見狀,掙扎著坐了起來。

趙雲寸步不離的劉備,見狀輕聲問道:“主公,可需要末將掩護劉荊州殺將出去?”

劉備看了看劉表的狀態,搖了搖頭低聲道:“果真如此,只恐景升未死於刀兵,反倒死於顛簸,到時候,你我百口莫辯!”

趙雲點了點頭,退到一邊不再言語。

這時候蔡瑁掀簾而入,見劉表竟然想要提筆寫字,臉色大變,他假裝關心實際上不容劉表質疑的扶著劉表躺好,轉頭對著劉備道:“主公身染沉痾,不便久見外客,玄德公有事還是出去跟我去談吧!”

劉表臉上肌肉一陣陣跳動,顯然已經是氣急,劉備冷笑道:“數日之前,兄長尚且康健,我倒想問問德珪,短短數日,兄長何以至此?”

蔡瑁面紅耳赤,厲聲道:“玄德公此言何意,莫非是疑我戕害主公?”

劉備不答,但眼神分明在說,難道不是如此嗎?

蔡瑁大怒道:“玄德何必欺人太甚,主公如果是我戕害,此時你如何能見到他?蔡瑁豈是弒主之人?”

蔡瑁神色激動不似作偽,劉備察言觀色反倒心中嘀咕,莫非真的是冤枉了這廝?

劉備身後的趙雲見蔡瑁作色,上前一步擋在劉備身前,蔡瑁見狀退了幾步,委屈的說道:“既然如此,再給玄德盞茶時間,時間一到,萬不可再打擾主公休息!”

劉備見蔡瑁竟然主動退了出去,愈發覺得蔡瑁應該沒有主動加害劉表,心中戒備心減輕了幾分。

此時一個儀態雍容的中年文士走了進來,劉備認得這是蒯良,蒯良對劉備行了一禮,說道:“我等在前院已經備好酒肉犒勞隨玄德而來的將士,趙將軍不如也去飲一杯酒?”

趙雲置若罔聞,劉備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蒯良見狀也不動怒,略帶尷尬的打了個哈哈,躬身一禮又退了出去。

見人都退走了,劉備再次扶起劉表,準備讓他將想說的話寫出來,此時前院傳來一陣陣喧譁,夾雜著怒罵聲。

劉備眉頭皺了起來,他來州牧府數次,自然辨得明白喧譁聲正是蒯良剛才所說犒勞新野將士的前院,蒯良剛剛看似無意的透露在前院勞軍,前院立馬出事,劉備立刻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子龍,你速去前院,約束好弟兄們,萬不可讓他們出事!”劉備道。

趙雲聞言,確實沒有動作,劉備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安慰道:“子龍無須擔心,我腰中亦有雙劍,百人難近,況且只要你帶著將士們守在府外,量那膽小如鼠的蔡瑁也不敢加害於我!”

趙雲想了想道:“話雖如此,主公亦不可大意。蔡瑁畢竟是荊州重臣,即便勇猛不足也不至於如此懦弱,只恐其乃故意示弱,別有用心。”

劉備想了想,道:“子龍沉默寡言,卻是一語中的,你說的不錯,蔡瑁定然心懷叵測。此時不可與將士們分開,子龍,你速去領將士們來接應我,匯合之後我們立刻出城!”

趙雲想了想,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還真難保劉備萬全,而且前院也不遠,來回時間蔡瑁應該來不及動手,於是點頭道:“末將去去就回!”

趙雲剛走,又一人掀簾而入,劉備認得此人乃是劉表山陽人伊籍,是劉表心腹。

劉備還來不及開口,伊籍已經搶先道:“皇叔速走!我剛才偷偷進來,府內遍佈刀斧手,蔡瑁要害你!”

劉備道:“我已經讓子龍去領兵接應。”

伊籍急道:“蒯良那廝是故意引開子龍將軍,皇叔此時不走,悔之晚矣!”

劉備聽伊籍這樣說,也有些慌了,忙問道:“如今該往何處?”

伊籍拉著劉備就往外走,邊走邊道:“我剛才細細觀之,唯有往後門而去,那邊沒有刀斧手!”

劉表見劉備要走,無力的伸出手,劉備看看劉表,面露不忍之色,但伊籍催促甚急,劉備咬了咬牙,不再看劉表,伊籍見狀立刻領著劉備向後走去。

二人剛走,蒯良從屏風後面轉出來,蔡瑁也是滿臉堆笑的看著蒯良,然後立刻下令劉備出府之後即可追殺!

劉備跟著伊籍一路走出州牧府,冷風一吹劉備赫然驚醒,一個疑團驟然升起,看向伊籍的眼神也漸漸變得銳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