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梅一愣。

“萍兒這個樣子不能進屋。”李忠德皺緊眉頭:“我去請大夫,你們在這兒等著。”

寶兒村只有一個赤腳大夫,姓胡,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兒。

胡大夫不光給人看病,有時碰到誰家的牛、羊生產,他還兼職獸醫。

胡大夫平時的愛好就是喝兩口,今晚和好友喝到半夜,酒局快散的時候,李忠德闖進家門,把情況一說,喝得迷迷糊糊的胡大夫強打起精神,拿起裝滿醫用品的木頭箱子,兩個人急匆匆地來到李忠德家。

進門的瞬間,就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胡大夫也不禁被臭得蹬蹬後退幾步。

混著臭味的風迎面一吹,胡大夫最後一絲酒氣也醒了。

隔壁的蔡老太太聽到動靜,照例跑出來看熱鬧,皺起眉頭:“老李家的糞坑炸了?這麼大的味兒……”

當她抻長脖子瞄到院子裡狼狽的李萍時,沒忍住笑出聲。

“哈哈!李家二丫頭掉糞坑裡了啊?”

戲謔的調侃聲傳到李萍的耳朵裡,如果蔡老太太知道了,那麼明天肯定全村人都會知道!

可惡!

李萍大聲地吼:“滾啊!”

吼的同時又不知道牽扯到身體的哪個部位,痛得李萍倒吸冷氣。

蔡老太太嘎嘎地樂,看熱鬧不嫌事大。

這時,王月琴從屋子裡走出來,嫌棄地一捂鼻子,接著看到站在門口幸災樂禍的蔡老太太,兩個女人歲數相仿,住得又近,平時就摩擦的火花不斷,現如今被蔡老太太看笑話,王月琴豎起眉頭,不示弱地抄起掃帚掃大門的灰,罵罵咧咧道:“看!我讓你看!用不用我把你眼睛摳下來啊!”

灰塵混著雪揚得哪裡都是,蔡老太太咳了好幾下,罵人的聲音越來越大。

這下子不光蔡老太太,住得近的幾戶人家都驚動了,紛紛跑出來打聽情況。

“啥?李家的二丫頭掉茅坑裡了?”

“那麼大的人還能掉坑裡?我說怎麼這麼臭……”

“不會吧?這麼逗?”

“哈哈哈……”

蔡老太太和王月琴的對罵聲音越大,圍觀的鄰居就越多。

李萍不斷地哭泣,身體發顫,不僅僅是疼的,還是氣的!

“嗚嗚嗚……爹……”

李忠德黑著臉把發火的王月琴拽回來,將院子的大門“砰——”地一下子關上!

胡大夫給李萍檢查一番下來,確定了,左胳膊骨折。

這個年代的醫療條件有限,胡大夫建議李忠德帶李萍去城裡的大醫院看看,可是大半夜的騎腳踏車去城裡至少兩個小時不說,醫藥費肯定翻倍。

看到自己女兒這個樣子,張梅的眼裡泛起憐惜,抹了抹眼淚,期待地看向丈夫:“帶萍兒去城裡吧?大醫院靠譜……”

李忠德猶豫再三,最終看向胡大夫:“你也能治吧?”

張梅的眼底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李小雯挑了挑眉。

喔唷!

自己這個爹是什麼德行,她心裡有數,絕對不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他把面子看得比任何東西都重要,至於家庭、子女……這些東西在關鍵時刻都是可以拋棄的包袱。

否則穿越前,對方也不會毅然灑脫地和嶽寡婦走了,一個孩子都不帶。

胡大夫也愣了愣,估摸著也沒想到村子裡德高望重的李主任竟然不帶骨折的二丫頭去醫院,而是交給自己這個三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