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何好事?備下這桌佳餚?”

相公一問,娘子淺笑。

綵衣提壺斟酒道:“這等飯菜,難道不是我家過去平常之食?”

汪士禎恍忽想起以前的日子,斂袖落座,反省說:“娘子所言甚是。”

“不說兩年前,只說一年前,我家還是餐餐如此……”

“若不是我嗜賭成性,散盡家財,豈有今日之窘迫?”

“方才小生路過酒坊,竟捨不得花幾文錢買二兩酒吃!”

“我何時變成這等模樣!”

說到這,他口中哽咽,說不下去了,拍桌大哭。

秀蘭懷中孩子被驚嚇,跟著父親一起哭,父子倆一個比一個聲響。

一旁妻妾相視。

綵衣掏出手帕給他擦淚,寬慰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相公性命尚在,難道就無翻身之日?”

“只要把賭戒掉,何愁攢不下銀子,東山再起?”

汪士禎哭得更厲害,把手道:“我若早聽娘子善勸,何故落得如此田地。娘子對我情深似海,我我卻要拿娘子抵債。”

“真是畜生不如,咳咳咳……”

綵衣看他哭得像個小孩,捶胸頓足,口津嗆了嗓子,眼眸帶著淚花與秀蘭相視,給他捶背順氣。

片刻後,汪士禎起身道:“小生思定,不能賣娘子,這等畜生行徑,我絕不能為!”

“否則就是喪盡天良,忘恩負義,往後還有何臉面活在世上?”

“昨夜我被鬼神教訓,此一腳真真把我踢醒!”

“娘子待我千般好,我卻只記得娘子一點不是,將心比心,我實在愧疚!”

綵衣聽他悔過,心裡幾分高興,扶著他歸坐,說:“相公乃我恩公,不是相公相救,我三年前就該溺死江中,淪為悽慘的江水之鬼。”

“若是賣我一人,而解全家之苦,妾身心甘情願。”

“現在家中有些本錢,明日後日可再去賭!”

“如今要還債,唯有一賭來錢最快。”

“妾身有感,這兩日相公就要時來運轉了。”

在她安慰下,汪士禎逐漸止泣,心氣平復下來,點頭說:“娘子說的在理,小生今日真能控制賭性!”

“往常都是它牽著我走,今日我能不受引誘,能夠見好就收。”

說著,端酒飲一杯,與娘子談自己‘心性變化’,說的都是掏心掏肺真話。

一番暢談,天近一更,明月初升。

酒足飯飽後,汪士禎又愁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