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君家之‘成仁’,非是‘殺身成仁’,而是‘盡心成仁’。”

“正是,家父之‘成仁術’,不是教人‘捨命去成就仁德’,乃是教人‘盡心竭力去施行仁道’。”

“此仁是‘大仁’,是養仁德根本所在。”

“而‘殺身成仁’, 不過是以身殉道。為後世留個仁義千秋之名。”

“我父‘成仁術’,教得乃‘在世成仁法’。”

……

池心石臺,胥君一場闡解,兩個時辰過去。

池邊李憐雲旁聽聞‘胥君仁道’,也換來一場明白,解了心中諸多疑惑。

胥君成仁之術,總結下來就是四個字【盡心成仁】。

此‘仁法’, 脫胎於《孟子·盡心》篇。

胥先生在世時,先得孔學明經,後修得孟學養氣,但卻深得《孟子盡心篇》精要所在。

他將其中‘精要’化為己用,領悟出獨樹一幟的‘仁術’,是當世之奇才。

他唯一懷恨的是,不能把自己所悟‘仁術’傳下去。

如今相君領來這位劉世才,補足了他所有遺憾!

他見劉世才,想到昔日自己,期盼此子修習‘仁術’之後,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眾女在池邊談論‘仁德’,兩位湖君在臺上笑談觀賞‘良才美玉’。

胥君隨手請茶,說:“建元與我引薦一位繼學之人,日後當謝。”

相君端茶道:“該我答謝仁兄才是,多謝兄長不計前嫌,代我家師教導世才。”

其口中‘前嫌’,指的是‘胥君與其師司徒明之間的舊仇。’

昔日周太祖舉兵攻打杭州,胥君舉身中仁義,挫敗太祖身邊一眾能臣,一人阻擋大軍數日。

後周太祖得人指點, 請來司徒明相助。

胥君深知‘司徒心術’厲害,不與其論道,選擇以身殉道,殺身成仁。

司徒夫子也因此一世不得仁,晚年總結一生,最愧疚之事就是逼死胥子仁,殺一人而害仁。

此刻,聽到這位司徒弟子重提‘前嫌’……

胥君笑道:“司徒夫子害我一人,如今你又還我一人,我何必懷恨?”

“我自始至終未曾惱恨司徒先生。”

“當時,天下大勢已不在晉國而在周,我舉仁義也是強弩之末。始終都要殺身成仁。”

“何況‘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

“就算我懷恨在心,也要遵從自身仁道,授學與世才。”

相君聞言放下茶盞,施禮道:“兄長厚德,世才……”

胥君抬手打斷, 起身看眼對坐劉世才說:“你我去外敘話,不可攪擾他領會。”

此時劉彥,已處於‘空靜悟道’的狀態,心中自成世界,外物無法攪擾。

剛才兩位湖君的話,他一字也沒聽入耳中。

只在心間處,反覆溫習‘胥君仁術’,如研磨經意,養學般細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