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為民渡河,乃心懷仁義之君,但不要小瞧了我家門前那條河。”

“你果真要一試沸河苦厄?”

“願意一試。”

劉彥目光平視,不說多餘的大義之言,只把慷慨寄在心中。

春燕暗下點頭,對相君道:“如此就隨我來,只要過得沸河,你家之事便可與娘子面說。”

相君等她引路,趁機對劉彥傳音。

“世才先試水熱,若遭受不住,祭出你那《山居秋暝》詩氣裹身,我想可以抵禦。”

今夜二人在東湖相見時,君家大吃一驚,不知他護身酒氣何以消散。

劉彥如實告知‘寫詩盛裝酒氣’之事,並祭出魂中《山居秋暝》詩卷請君過目。

相君頗為高興,不想劉世才竟能思得奇法,把自己所釀學問精氣收入自己囊中,非但不生氣反覺得後繼有人了。

他告訴劉彥,自己那缸青山釀,確實為自家學問釀造。

自己雖投身神道,但心向儒門,每日都會作詩寫文章。

但神明之身容不下儒教學問,便造一文缸,把所修學問詩詞投入其中,久而久之便得一缸青山釀。

此釀正好比真學所釀文光,酒氣即是文氣。

當日勸他多飲,是欲借酒氣助其護身。

之所以沒有當面說明,乃怕劉彥心生顧慮而怯退。

不料劉世才思得妙法盛裝酒氣,化作自家所用。

從臨安來這一路,相君已然暗定劉彥為恩師繼學弟子,言談話語拿他當自家師弟。

兩人暗語交談,跟隨春燕、翠鶯兩位娘子進入巨大山門。

看到前面一條橫河洶湧奔騰,河水沸氣直撲面門、吹在魂身,猶如點點火星灼燙肌膚。

全身灼燙之感,密集似萬千螞蟻叮咬,連二姐都覺神魂發麻。

春燕察言觀色,笑問:“公子可還吃得住?”

“此河水出自桃止山沸泉,勝比地府油鍋。”

“鬼神下去也要脫層皮,凡人一入,萬念俱消,就只剩疼了。”

“你若吃不消,大可喊叫,那時我撈你上來。”

“切記不要硬撐,否則燙久了就會散魂,因此丟了性命。”

“多謝指教。”

劉彥禮謝後,闊步走到河邊,伸手試了試水溫。

一股酥麻由手傳遞全身全神,而後就是綿延不絕的灼痛席捲心神,雜念被痛苦沖刷的乾乾淨淨。

“她所言不虛……”

“不過,我來也是為了熬煉心志。”

“經得起大痛苦,才養得大毅力!”

他一念思量,隨之走入河中,沸熱頃刻浸透周身,灼燙之感猶如把魂兒點燃。

劉彥走幾步便被沸河淹沒,消失在騰騰熱氣之中。

岸上二姐憂心忡忡,漂浮入空,雙目運玄光窺視河水。

見漆黑清透的河中有光影浮動,一點點朝著對岸而去。

相君也隨春燕、翠鶯二女飄於上方,視察沉入河底的劉世才。

水下,劉彥越走越深,越走越慢,越走越沉,魂身好似揹負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