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此次回京,那些多做好事之人,必定是要參奏我做事隨意懶散,皇上也可趁機將給我的封賞往下降上一降,只賞賜一些銀錢田莊,布匹珍寶也就是了。”

“如此,也算是幾下裡皆是滿意,廂指揮使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陸啟言的一番話,讓範弘輝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

思忖許久之後,忍不住微微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

身為君王,沒有一個是不怕功高震主的。

他們範家與皇家同氣連枝,皇帝倒是完全信任,但對旁人,卻未必能夠如此。

尤其陸啟言和夏明月夫婦二人在邊關民間威望極高,若是真有擁兵自重之舉,皇上哪怕責罰,也會落一個不善待功臣的罪名。

反而是陸啟言時不時留點小毛病在皇上這裡,才能保得他全家的平安。

他身為範家子弟,早已習慣了義無反顧地為皇帝盡忠,不必考慮其他,但旁人不同。

他們需要考慮的太多了。

就比如方才陸啟言口中所說的此次功勞封賞之事一般,的確對皇上而言,左右躊躇。

若論功勞大小,陸啟言和夏雲集可以說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勞,足以讓他從侯爵升為國公。

但一旦升為國公,地位非凡,陸啟言又要長期駐守邊關,頗難把控,下坡下驢,不考慮爵位,只給些金銀,是皇上最想看到的。

陸啟言要告假之事,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並非只是貪一時之閑。

範弘輝嘆了口氣,“你既是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豈有不允之理?”

“你也收拾一下,即刻歸家吧,軍中剩下的事情,便交給我們來處置吧。”

“多謝廂指揮使。”陸啟言仍舊是行了一個大禮。

範弘輝伸手將陸啟言扶起,“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他視陸啟言為兄弟,舉手之勞,只為兄弟情誼,不為其他。

“是。”陸啟言翹起了嘴角,“啟言告辭。”

說罷,轉身要走。

“你且等一等。”範弘輝張口喊住。

“廂指揮使還有何事?”

“我這裡也有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你想聽哪個?”範弘輝揚起眉梢,笑得十分狡黠。

陸啟言,“……”

“先聽好訊息?”陸啟言想了想,答。

“你那營帳裡頭一直捨不得吃,放著的糖醃杏子被你給放壞了,你莫要再吃了。”範弘輝道。

糖醃杏子,是麥黃杏成熟之時,夏明月特地去果園裡面採摘而來,清洗幹淨,拿糖醃製,杏子吃起來酸甜爽脆,十分美味,尤其是在天氣熱的時候,舀出來一些,拿冰來鎮一鎮,清涼可口,堪稱消暑神器。

陸啟言十分喜歡這糖醃杏子,夏明月也特地在陸啟言啟程去軍營之時,特地給他帶上了兩小壇,讓他在軍營裡頭吃。

而陸啟言在軍中一待便要許久,這糖醃杏子便越發捨不得吃,只一味放著。

這天氣炎熱,儲存不當也是有可能的。

一想到剩下的那一小壇糖醃杏子盡數壞掉了,陸啟言便一陣心疼無比,卻也微蹙了眉頭,“廂指揮使怎麼知道的?”

先不說這件事並非是好訊息,那壇糖醃杏子一直在他那放著,範弘輝如何知曉?

“那日我去營帳尋你,你卻不在,我瞧見了壇子,便開啟來嘗了一口,發現已然是壞掉了。”

範弘輝摸了摸鼻子,道,“原本一直想告訴你來著,只可惜一直忙碌,也抽不出什麼空閑,便也就一直沒顧上了。”

倒也算合情合理。

陸啟言眉頭不舒,“那壞訊息呢?”

“壞訊息就是,我怕你貪嘴,不顧糖醃杏子壞了也要吃,所以幹脆將那壇子的杏子盡數都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