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能用之人不多,你是我最信得過的,便打算派你前去打理看管一段時日,待這些田莊産業皆是捋順了之後,再將你接到太子府中做事。”

“你……覺得如何?”

蕭洛安說這些話時,始終低著頭,有些不大敢去看岑纓。

岑纓卻是十分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若是論管理産業,打理生意之事,徐沖要比我更加適合一些,索性現如今徐沖也沒有別的要緊差事,不如殿下派他前去如何?”

她不想去?

“也好。”蕭洛安頓時心中一動,將手中的茶杯放了下來,“派他去也好,也免得他沒有事情做,總是念叨催促。”

“只是這樣一來的話,只能委屈你一直呆在宮中,以宮女身份暫居……”

“不過你放心,待太子府修建好,我便派你前去做上一個管事,這樣你便一直可以在我身邊做事。”

蕭洛安頓了頓,試探性詢問,“可好?”

岑纓抿了抿唇,“殿下信任,岑纓本該一直留在殿下身邊做事,但現如今殿下已位居太子,身邊可用之人漸多,岑纓心中也安定了許多,岑纓鬥膽,想向殿下辭行。”

辭行?

蕭洛安心中一驚,猛地站起了身,“你要去哪裡?”

“岑纓想去金丘縣城,找尋夏娘子。”岑纓回答。

“你與夏娘子情誼頗深,許久不見,你心中若是想念,去看望一番也是可以的……”

“殿下。”岑纓打斷了蕭洛安的話,“岑纓想就此居住在金丘縣城,還請殿下應允。”

那就是不打算回來了。

蕭洛安袖中手指攥緊,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詢問,“按說你願意和夏娘子作伴,我本不該多加幹涉,只是你跟在我身邊許久,我早已習慣,你驟然離去的話,只怕……”

“再來。”蕭洛安喉頭滾動,有些艱難地嚥了一咽,“再來,我既是你的主子,理應也要為你打算一二,你是女子,現如今年歲也不算小,早已到了適齡婚嫁之時,我需得為你籌謀打算一番……”

“殿下。”岑纓再次打斷了蕭洛安的話,“殿下現如今有皇上和皇後娘娘庇護,身邊能人輩出,往後所用人手斷然不會短缺,至於殿下提及的婚嫁之事……”

“恕屬下鬥膽,屬下之所以想去金丘縣城,這其一是因為與夏娘子熟識,往後也算有個依靠和仰仗,這其二……”

岑纓抿了抿唇,低聲道,“屬下在金丘縣城之事,有了意中人。”

意中人?

蕭洛安再次震驚無比,眼睛睜得極大,“是什麼人,做什麼的,你怎麼與他相識的,是什麼時候相識的?”

怎麼他對此事一無所知?

蕭洛安問得又慌又急,整個人有些失態,引得門口聽候差遣的小宮女都忍不住稍微側了側耳。

意識到自己行為不妥,蕭洛安輕咳了一聲,音調放緩了許多,“我只是有些奇怪,畢竟你在金丘縣城之時,終日忙碌,且,且……”

蕭洛安將那句“終日在我身邊”嚥了下去,換成了“你從前從未提過這件事情。”

“屬下既然為殿下做事,自然事事以殿下為重,當時殿下狀況危急,屬下自然全心惦記殿下之事,只得將私事盡數壓在心底,不願讓殿下因為屬下的瑣事而分心惦記。”

岑纓頓了頓,道,“那人是先前屬下與徐沖一起在街上售賣澱粉腸時相識的,是一位讀書人,在金丘縣城的縣學讀書,勤奮上進,人品端正,且對屬下傾心不已,屬下對他……也有幾分好感。”

“只是在金丘縣城那邊狀況特殊,屬下一直不曾與對方挑明心意,此時既然殿下這裡狀況已經完全安穩,即將大婚,屬下便也想到了自己的私事,所以想求殿下一個恩典,圓了屬下的一樁心事。”

說罷,岑纓跪在地上,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禮。

蕭洛安的唇抿了又抿。

岑纓說話時,聲音沉穩,語調平和,不疾不徐,並沒有太多的情感。

尤其聽不出來其中有任何的悲傷和不捨,反而是帶著濃重的毅然決然。

很顯然,岑纓似乎早已有了這個打算,而這些話興許在她的心頭已經思索了許久。

只是不知道……

蕭洛安思忖許久,重新開口,“你所言,皆是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