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蕭承祥站在宮門口,身後是禁軍重兵,眼前的含光門,是他對父君最後的敬重。

只差一步,他就是天下至尊。

而此時,他的母親,他的阿孃卻並沒有替他的大業將成感到欣喜,而是用一種失望、痛苦、無助的目光看著他。

那目光彷彿一柄利刃,深深刺入他的心髒。

“蕭承祥,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她低吼道。

豫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意,他看了看面前的含光門,然後又深深看向自己的母親,問道:“阿孃,你想當太後嗎?”

他問這句話的語氣,輕松得就好像在問今晚想吃什麼一樣。

方昭儀面色一白,怒道:“休要再胡言亂語!還不速速撤兵,然後跟我去你父皇和太子面前請罪!”

“撤兵?”蕭承祥指著身後嚴陣以待的數萬士兵,和翹首以盼的幾名副將,笑道,“阿孃,事已至此,您覺得我還有退路嗎?”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要做一個不忠不孝的逆臣嗎?”

“不忠不孝”一詞從方昭儀口中喊出來,她自己也愣住了。這罪名太大了,無論是她,還是蕭承祥,都承受不起。但事實便正如她所說的,無論她是否承認,豫王謀逆的罪名已經是板上釘釘。

方昭儀小心謹慎了一輩子,最後養了個兒子,卻是個膽大妄為、逼宮謀反的罪人。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卻看到豫王突然臉色一變,警惕地望向四周。豫王的手下們顯然也聽到了那異常的響動,紛紛擺出防禦的姿態。

“祥兒,怎麼了?”方昭儀慌亂道。

豫王看了身邊的母親一眼,默默將她護到自己身邊,安撫道:“沒事,有人來了。”

此時,後方傳來傳信兵的報聲。只見一個穿著驍衛制服的小兵,從後方擠到蕭承祥身邊,通報道:“啟稟殿下,南城門突然出現一股騎兵,看衣服似乎是……是……”

“是什麼?有什麼可吞吞吐吐的?”一旁的副將急道。

“似乎是夏州軍。”

“……”

蕭承祥沉默不語。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竟會是夏州軍前來支援。

而此時,那股子令人不安的異響又開始了,蕭承祥等人不自覺地重新握緊了刀,望向四周。

他表面上雖然面不改色,心中的不安卻更甚,心跳得越發急促,手心冒出的細汗沾在刀柄上,微微打滑,這種不受控的、握不住刀的感覺,直叫他後脊身上一股子麻意,直沖天靈蓋。

一陣令人窒息的寂靜過後,一個身穿黑色鎧甲,臉上覆著銀色面具的男人,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他就在含光門內,騎在一匹威風凜凜的高頭大馬之上,與蕭承祥遙遙相望。

“那是……昭肅君?!”

“天啊!是昭肅君來了!”

“這個瘟神,他不是不在鹹京嗎?”

“昭肅君來了,我們怎麼辦啊?”

蕭承祥聽見,身後傳來陣陣竊竊私語聲,其中夾雜著的慌亂、絕望,不斷在軍中蔓延,不過幾息之間,軍心已然潰散。

與此同時,士兵們還絕望地發現,四周的牆頭,不知何時已經布滿了搖光的黑甲軍,無數泛著寒光的箭頭直指著他們,負責四周警戒計程車兵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宮門前上演的這場鬧劇,因為搖光和昭肅君的出現,局勢陡然逆轉。

蕭承祥在看到昭肅君的那一瞬間,就明白自己大勢已去了。

只是,他起事之前,明明花重金打聽到,昭肅君去了瓊州平亂。瓊州與鹹京相隔何止萬裡,昭肅君即便日夜兼程,也要花費至少兩個月才能趕回來。照他的設想,到那時,他早已穩坐龍椅,即便這個男人再強,也是於事無補了。

蕭承祥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男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鹹京城內,出現在自己面前,卻不走露一絲風聲的。

“殿下,跟他們拼了!”

“是啊殿下,只要能將您送上皇位,兄弟們不怕死!”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