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顧定安不可置信地看向蕭懿齡,只見她面無表情,那雙常常含笑的桃花眼中,卻沁著刺骨的寒意。

她看向薛懷貞,以一種極其冷靜的聲線問道:“這是聖上的意思,還是父親的意思?”

他既然派了昭肅君去賓州,便該已經知道自己與顧定安兩情相悅。他究竟是出於政治上的考慮,將顧定安和王氏綁在一起,還是因為身為人父,不願自己的女兒嫁給這個男人?

薛懷貞額角冒出冷汗,在蕭懿齡的視線中站著,偏偏他手中拿著聖旨,便是代表皇帝,只能直立不能跪下,否則那微胖的身軀只怕要團成個球,來抵抗公主殿下那懾人的威壓。

在宮裡生活了一輩子的人精,自然能聽出榮惠公主那句問話背後的未竟之意,只是他身為紫宸殿的人,沒有皇帝的授意,便什麼都不能說。

薛懷貞只能勸道:“殿下,這,有區別嗎?聖旨已經唸完了,奴婢告退。”

說完,他還等著蕭懿齡舉起雙手接旨,卻遲遲不見她的動作,而一旁的顧定安已是如一尊石像般跪著,垂眸不知在想什麼。

薛懷貞為難著,只得將聖旨放到了距二人不遠的案上,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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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側書房中,蕭懿齡和顧定安依舊是方才聽旨的模樣,雙雙跪在地上,沉默不語,屋中的氣氛凝滯得彷彿要滴水成冰。

不知過了多久,蕭懿齡才動了動,站起身來,將那一紙聖旨放到了皇帝經常用的書桌上,然後拉著顧定安離開了皇宮。

“殿下。”

馬車上,顧定安與蕭懿齡相對坐著,膝蓋相抵。他悄悄拉起蕭懿齡放在腿上的手,問道:“你說,如果讓皇上知道,我並非顧侯之子,是不是,我就不用娶王氏女了?”

大家心裡都明白,一個是勇猛善戰的大將之子,一個是來自享譽文壇的清流世家,皇帝將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湊在一起,多半是為了平衡各方的勢力。可如果顧定安並非顧侯親子,那麼他在這個天平上的重量自然會大大降低,皇帝說不定便會另擇人選。

這雖然是一個解決眼前危機的方法,但蕭懿齡卻沒有同意。

“說什麼傻話?你忘了自己當初,是為了什麼才會留在京城嗎?”

顧定安也冷靜了下來。

他以顧侯之子身份入京,本就是為了增加皇帝對顧侯的信任,可是這麼久了,若此時讓皇帝知道,自己其實並非顧侯的親生骨肉,那便是欺君之罪。

皇帝是最討厭被人欺騙的。欺君的後果,看看李氏的下場便知道了。

蕭懿齡垂眸,喃喃道:“讓我想想辦法,讓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