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久等了。”太子妃招呼道,“快坐吧。”

那嬤嬤在謝婉娘坐下時,熟練地往她腰後塞了個軟枕,讓她靠著。

蕭懿齡見狀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小時候的乳母金嬤嬤。本已回家頤養天年了,前陣子出了那件事,身邊一時找不到信得過的人,便只能將金嬤嬤請了回來。”

金嬤嬤上前行禮道:“奴婢金氏見過榮惠公主。”

見她舉止有禮,又待謝婉娘十分細心體貼的樣子,蕭懿齡才放下心來。

她吩咐趙雲袖,拿出了她備好的賀禮,一柄觸手生溫的白玉如意。

“按理說,這孩子還不滿三個月,不好收你這份禮的。但你是他的親姑母,我就不同你客氣了。”謝婉娘說著,輕撫著尚且平坦的小腹,臉上盡是溫柔的笑意。

“您知道的,我最喜歡阿姊了。”蕭懿齡湊在她身邊,雙肘抵在小案上,雙手撐著臉,成花托狀。謝婉娘一扭頭,就看到她滿是真誠的大眼睛。

“你這張嘴啊。”謝婉娘不禁羞紅了臉,連耳朵都是粉紅的。美人柔婉嬌羞的樣子,實在是美極。

只不過,還沒等蕭懿齡多欣賞幾眼,便聽到她說:“對了,那日我便想問你,你同三郎到底是怎麼了?以前那麼要好的兄妹倆,怎麼突然就一副,好像要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蕭懿齡聽她提起太子,瞬間沒了興致。她不想騙這個溫婉天真,被保護得很好的姐姐,又無法說服自己與太子和好如初,便只能沉默不語。

謝婉娘見她雖面色未改,眼中的光卻倏然黯淡了下去,便知道她還是有心結。

“即便你三哥一時糊塗,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可他好歹護了你那麼多年。這多年的兄妹情份你也不要了嗎?”

蕭懿齡仍是不說話。

謝婉娘不知道,她這副與當初的謝明澈一模一樣的說辭,只會讓蕭懿齡心中隔閡更深。她輕嘆了口氣,繼續道:“好,你不喜歡,那我們不提他就是了。說說我兄長吧,你覺得他怎麼樣?”

蕭懿齡聽她冷不丁地說到謝明澈,不免疑惑道:“謝家哥哥?阿姊怎麼突然提起他?”

謝婉娘道:“我是想著,你今年也十六了,該定下駙馬了。原本是被那李家耽誤了,如今李家的事情都過去了,五孃的駙馬人選也該物色著了。我兄長你從前就認識的,彼此相熟,他的學識、人品你是瞭解的。若能親上加親,自然是最好了。你若點頭,我們便請父親去禦前求娶。”

謝婉娘暢想著蕭懿齡做自己嫂嫂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沒有注意到蕭懿齡越來越冷的臉色。

她問道:“這是阿姊你的主意,還是太子的主意?”

謝婉娘聞言一愣,不知道眼前的少女何出此言。

蕭懿齡胸中生出一股悶氣,她點點頭,道:“明白了,是太子跟你提的吧?”

“是。但是……”

“阿姊不用說了,我明白的。只是婚姻大事,自有父親做主,就不勞煩兄長和嫂嫂費心了。”蕭懿齡說完,便起身告退。

謝婉娘來不及挽留,便見蕭懿齡的背影漸漸遠去,心中嘆道:“這兄妹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和好……”

·

走出東花廳不久,蕭懿齡便看到了蕭承祐。他正站在廊下,見她出現,他也走了過來。

“太子殿下安。”蕭懿齡不無敷衍。

蕭承祐低頭問道:“五娘,你身子都養好了嗎?”

“一切安好,太子不必掛心。”

看著蕭懿齡冷淡的神色,太子心中充滿了懊悔:“其實當時,我也曾向父親請命,想要去靈華山救你的。可那個柴禦史卻說,‘儲君乃國本,當珍重自身,不該擅涉險境。’你知道的,那個柴禦史若是執拗得很,又與你素有仇怨,我……”

“太子,”蕭懿齡打斷他,“柴禦史說得沒錯。您是儲君,既知靈華山危險,便不該請這個命。”

蕭承祐驚訝地望著她。他著實是沒想到,柴禦史幾次三番公然參諫榮惠公主,蕭懿齡回敬柴緒的話也從不客氣,兩人可以說是朝野盡知的宿敵了。可她如今卻在自己面前,說柴禦史的好話?

蕭承祐一時也摸不清,這兩人到底是真君子,還是演雙簧了。

見蕭懿齡不買賬,他只能提起另一個話題,也是他今日在此等候蕭懿齡,最主要的目的。

“五娘,我知道你是聰明人,便不與你拐彎抹角了。你與昭肅君,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