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定安聞言,乜了她一眼,未置一辭,只是又給她盛了小半碗紅棗茯苓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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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碟清炒百合送上來,蕭懿齡也只是吃了一口,就都被文杏端走了。

顧定安陪著蕭懿齡吃完了早膳,又用了盞清茶,便要去對面的金吾衛上值。

就在這時候,韓沉卻忽然過來,在門外請見。

韓沉這時候過來,定是急事。蕭懿齡將他叫進來,就聽見他說:“方才早朝上,聖上宣佈立三皇子端王為太子。”

短短一句話,可謂是平地驚雷。

不久之前,蕭懿齡進宮侍疾時,還見到皇帝因為那一摞摞請立太子的奏摺而發愁。卻不想,短短幾日,這儲君人選便定下了。

而且,竟然是端王。

只是蕭懿齡轉念一想,立端王為嗣,其實也不奇怪。

當今聖上一共就三個兒子。

聖上沒有皇後,便意味著沒有嫡子,不必考慮嫡庶之別。三個皇子中,豫王暫且不提,襄王是出了名的不務正業,早就被眾人排除在儲君人選之外。

而這些年,端王早就賢名在外。他手裡管著戶部,刑部尚書鐘涉也是他的人。多年來兢兢業業,勤奮好學,對外仁德善任、體恤下情,對內孝敬父母、友愛兄妹,對於朝廷政務也頗有見地。在朝臣們眼中,絕對是作為儲君培養的上上人選。

而蕭懿齡的一瞬間驚詫,則是因為他前不久剛剛被皇帝罰了三個月禁足。

但想起那段禁足的隱情,便也釋然了。畢竟當初她就不認為,皇帝將端王禁足,是真的責怪厭棄他了。相反地,從當時的形勢來講,那可能還是一種保護。

至於端王的出身,他母親謝貴妃素來賢德,這些年代掌鳳印治理後宮,早已是皇帝得力的賢內助。

謝氏一族也是世族中難得的安分守己。謝緒楷至今都在國子監,做他清清靜靜的祭酒。謝緒楷的兩個孩子,女兒嫁給了端王做王妃,兒子則是在端王身邊做了多年伴讀,如今也是為端王做事。

可以說,謝家早已是端王的一部分。

蕭懿齡明白,皇帝雖然也不喜歡世家對朝政影響過深,但此疾早已深入肌理,想要去除,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既然暫時無法徹底去除,便只能與之共存,並盡力壓制。

相比看起來清淨無爭的謝氏,大皇子豫王身後的趙氏則顯得更加野心勃勃,甚至讓皇帝隱約看到了一些驅虎吞狼之勢。

可以說,被趙氏扶持過的當今聖上,是最瞭解趙氏野心的。是以,借彈壓豫王,來抑制趙氏的勢力蔓延,也是必然的選擇了。

想通了這些,蕭懿齡也明白了皇帝的選擇。

只是,還有襄王……

蕭懿齡總是覺得,襄王並不像眾人的刻板印象裡那樣碌碌無為。韓彬韓沉的存在就是證據。她也相信,對京城局勢洞若觀火的皇帝,不可能察覺不到這一點。

但她也完全摸不到,襄王到底在想什麼,或者說,他對於那個至高之位究竟是有意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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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如何,聖旨既已宣讀,太子之事已成定局。

中書省、門下省、禮部、宗正寺、太常寺等,全都一起忙碌起來,準備各項文書,還要祭拜天地,鹹聞四海。就連弘文館的人也都被借調去,做些謄寫文書的工作。

蕭懿齡心無波瀾,冷眼瞧著端王一黨的人得意起來,走路都是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