臯陶(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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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件事,文碧差點將整個庫房都翻了個遍。
但最後,蕭懿齡卻只帶了一樣東西,前往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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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懿齡上一次走進一座監獄,是在審問盧三娘時。
金吾衛府的監牢大多時候只是用來作臨時羈押,規模較小。
相比之下,大名鼎鼎的昭獄就氣派多了。
玄鐵鑄就的大門,被粗粗的鐵鏈鎖住,大門兩側是威風凜凜的獬豸石像,它們神情威武、剛正不阿,雙目圓瞪,似要讓世間一切罪惡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蕭承禃陪在蕭懿齡身邊,微一揚頭,示意值守的衛士開啟大門。
甫一進入昭獄,便能感受到一股令人不安的肅殺陰冷的氛圍。蕭懿齡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顧定安和文杏,然後繼續往前走。
繞過兩間審訊室和獄卒的值班室,再經過兩道鐵門,便是關押犯人的地方。
一條長廊筆直居中,分隔開兩側的牢房。鐵門旁邊肅然站立、正對著長廊的,則是一尊威嚴的臯陶像。
在昭獄中,越往深處走越是潮濕、陰冷、壓抑。根據犯人身份和所犯罪過輕重,大理寺將昭獄分為幾個區域,皇族公侯、朝廷官員、普通平民,均有不同待遇。而偷雞摸狗的和行兇殺人的,也會分別關押。
經過鐵門,沒走多遠,便到了魯國公所在的牢房。
恐怕誰也不會想到,一生戎馬、戰功赫赫,榮極一時的魯國公,晚年竟是這樣的下場。
他此時頹坐在草編墊子上,頭發潦草地散下,遮住大半的臉。牢房中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他是何神色表情,但他身上散發的頹敗失意,卻是濃厚到幾乎肉眼可見。
聽到鐵鏈晃動,牢門開啟的聲音,魯國公、不——現在已經被褫奪爵位,只能叫前太僕寺卿、罪臣李自昌了,他微微地抬起了頭。
原以為是大理寺那班人又要來走什麼程式,拿什麼文書讓他簽字畫押,可沒想到,抬眼看到的,卻是一雙白色緞面軟底修鞋,和淺粉色雲霧綃的裙擺。那裙擺上繡著祥雲紋、纏枝牡丹、和一大一小兩只錦雀,端的是華貴嬌矜。
這樣婉約嬌弱的布料,原是不該出現在這樣的地方的。
“我家中名貴的布料何止萬千……”李自昌恍惚了一瞬,頭腦中兀地出現了這樣一句話。
可如今被捕不過一個月,從前驕奢的生活,便已經恍如隔世。
“罪人李自昌,見到襄王殿下和榮惠公主還不行禮?!”開門的獄卒喝道。
李自昌彷彿沒聽見一般,坐著一動不動。
“四哥,你們先出去吧。我想與他單獨聊聊。”清甜的女聲響起,彷彿有一瞬間撕破了這牢房中的陰暗。
人群褪去,面前的女子坐到了方才獄卒拿進來的木凳上。
李自昌這時才抬頭看向來人的臉。
他一時感到又些不真實。眼前的小公主分明是剛過及笄,滿打滿算,與他面對面地見面的次數,也是一隻手數得過來的。李自昌從前權勢煊赫時,從未將這個一無帝王寵愛、二無母家扶持的柔弱公主看在眼裡,可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會落得如今境地,就是拜此人所賜。
“呵,怎麼,你也是來落井下石的?”他啞著嗓子開口道。
蕭懿齡微微俯身,放下了懷裡抱著的東西。
李自昌這才看清,她懷裡還抱著個小動物。那白色的小東西被放到地上,走了兩步,慢慢地“咩”了一聲。
竟是一隻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