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這案子應是歸順天府的,但我堅持要交給你來辦,就是不想讓外人插手,更是信不過那老奸巨猾的林皓臣!”

見冷譽皺著眉頭,魏登加重語氣說道:“以前在西北的時候,李覓是我營中副將;如今他遭人毒手橫死街頭,我是一定為他討回公道的!你只管放心去查,無論牽扯到誰我都定要一查到底!誰都休想糊弄我!”

冷譽心說:您這位外行,才真應該親自去挨一頓陽春曉專業的罵。

軍人跟書生不同,他們往往只想簡單粗暴的解決問題,難以忍受衙門裡繁瑣的辦案流程和官員們含糊其辭的答覆。簡言之,文官嫌武將魯莽,武將嫌文官磨嘰。

道理我都懂——只是,事情跟想象中不太一樣啊!

但他畢竟是長輩,冷譽不敢頂撞,只得諾諾稱是。冷譽不禁重新考慮起陸忱的建議來:要不,就去找陽春曉?

魏登信不過順天府,也不放心交給刑部那些外人;而陽春曉雖然在刑部做事,卻是個女孩,嚴格說也不算是官員,跟官場牽涉不深——如果拋開面子問題嘛,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冷譽兀自糾結著,魏氏姐弟又閒聊一陣。沒過半個時辰,魏登也乏了,晚宴便就此散了。

輔國公府跟冷家的成國公府僅隔著半條街,冷譽將魏登送出門時夜色已深。

橘黃的燈光之下,平整的青石磚路面上結了一層溼漉漉的水氣,初冬冷冽的空氣讓人不由打了個寒戰。

無風,無月,眼前就只能看到小廝手中紙燈籠照見的一兩丈遠,耳邊也是一片寂靜,恰如他現在的處境——眼前一片光明,卻根本看不清方向,如履薄冰。

“爺,時辰不早了,咱也回吧。”

邊上的小廝見他站在門口發呆,忍不住提醒道。

冷譽這才回過神,魏登的馬車早已離去多時,家丁們此時都看著自己,等著關門落閂回去睡覺呢。

“嗯。走吧。”

冷譽裹緊了披風,轉身回去。

然而剛走出沒幾步,就見西跨院浣花閣的月亮門邊上,楊冰檸挑著個八角燈籠招手叫他:

“小舅舅!”

“這天寒地凍的,你不快回去歇著,跑這來幹嘛?”

“我找你有事呀!”

“明天再說不行嗎?”

“不成,還挺急的。”

楊冰檸調皮地一笑,主動走上前來,將懷裡抱的紫光檀小木匣子遞給他:“喏,給你準備的。”

冷譽一愣,接過來剛想開啟,卻又聽她阻止道:“別動!這是讓你送給春曉姐姐拜師用噠!”

“……”

裡頭的東西很輕,上頭貼著封條,也不知裝著什麼。

冷譽不由皺眉道:“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去呢。”

“你一定得去!”

楊冰檸粉白的小臉上竟是少見的嚴肅,鼻尖凍得紅紅的,眼神卻無比堅定:“錯過這次機會,你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冷譽皺眉,想了想說道:“可是,我現在調查的天香樓,老闆似乎就是她?……這是不是不太好?總得避避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