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承望見了,連忙趕上前去,急聲問道,“華太醫,陛下他如何了?”

太醫悲哀的搖了搖頭,“陛下虛不受補,貿然服下補藥,以致發疽,滿背皆是,此病藥石難醫,陛下已……”

說到這,太醫不敢繼續說,曾承望知道他的意思,連忙問道,“還有多久?”

嘆了一聲,太醫搖頭說道,“不過半日。”

曾承望大驚,連忙拋下太醫,匆忙跑上臺階,奔入殿中,就看到了滿臉慘白,已無人色的柴建元,躺在床上,如同死人一般。

聽到腳步聲,眼睛微眯的柴建元,緩緩睜眼,艱難地轉頭。

看到曾承望,他不由滿心悲涼。

曾承望年近六十,還眉頭黑髮,而自己未滿五十,卻已如風燭殘年的老人……

“陛下!”奔到近前,曾承望難掩哀色,禁不住悲聲喊道。

雖然柴建元沉湎於女色,但在位數十年,並無大過,曾承望完全沒想到,對方會以這樣的方式,告別人世。

柴建元艱難地點點頭,“你來啦……”

知道此時不是悲傷的時候,曾承望連忙說道,“陛下……”

沒等他說完,柴建元虛弱地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說立儲,對吧?”

曾承望連忙點頭,必須在柴建元還活著的時候,儘快立下遺詔,選擇下一任天子,否則皇子眾多,必會催生亂事。

柴建元悲哀的笑了一下,適才,曾承望和太醫的對話,他已聽到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此,不該讓大離跟著他一起陪葬,所以立儲這事,不能再拖了。

“宇新如何?”喘息了一會,他才出聲問道。

柴宇新,乃是三皇子,為人陰險,無情無義,柴建元尚還活著,他就大肆招攬重臣,令人心寒。

曾承望連忙搖頭說道,“陛下,三殿下乃是貴妃庶出,難以服眾,微臣覺得,應立二殿下為儲君,其乃皇后所生,為嫡次子,也是眾臣擁戴的人選。”

“宇召為人狂妄自大,並非明君……”柴建元緩緩說道。

曾承望知道這一點,但問題是,二皇子柴宇召的擁躉更多,立他為儲君,既能服眾,又於情於理。

若是越過他,立三皇子為儲君,極可能會令二皇子不服,從而滋生叛亂。

“陛下有所不知,如今,已有數名手握重兵的將領,投效二殿下,若是陛下立三殿下為儲君,恐怕……”曾承望說到一半,沒敢說下去。

自己還沒死,眾多將領就開始投靠新主……柴建元悲嘆一聲,喘息著說道,“罷了……去擬招吧,就立宇召為新君……”

“傳朕指令,召戰王帶兵入京……”渾身氣力在不斷散去,柴建元艱難說道,“朕就將大離,以及宇召,交給你和戰王了……”

聽到陛下託孤,如此信任自己,曾承望不由得大哭起來。

喘息了好久,柴建元才說道,“你們……都出去……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曾承望和太監們,只能全部離開,在殿外等候。

望著天花板,柴建元漸漸地,有些頭暈目眩,生起了瀕死的感覺,呼吸變得極其困難,已是彌留之際。

曾經的過往,在他眼前不斷浮現。

他無比卷戀,也無比懊悔,渾濁的淚水,從眼眶中流了下來。

漸漸的,瞪著眼睛的柴建元,渾身僵硬起來,一動不動,面板出現了鐵青之色。

在殿外等了許久,不見裡邊有動靜,曾承望只能走入殿中,喚了一聲,“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