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殺的怒吼,響徹在西蜀本陣之外。往前,是燃燒著的糧草馬車,往後,是越來越多圍過來的中原將士。

掛甲寶駒上,郝連戰抬頭看著夕陽,閉了閉目,鼻下一聲嘆息。

他終究還是喜歡草原上的黃昏與夕陽,天色映著草色,牛羊與阿嬤藏在晚風中。

在那會,他遇到過很多中原來的皮貨販子,告訴他中原的景色更好看,又告訴他中原土地肥沃,有高大的城牆,有秀麗的河山。

“中原人住得,為何我的部族住不得。”

郝連戰睜開眼,垂手撫著寶駒的鬃毛,只消一會,戰意重新爬滿了臉龐。

“草原的勇士,舉刀——”

“隨我征戰!”

“殺!”

並未驚怕,郝連戰聲聲怒吼,重新勒馬廝殺。可惜此時四圍的中原大軍,一時間士氣高漲,幾乎沒有任何的機會突圍。

“推刀車——”常霄按刀怒喊。

不多久,隨著數架刀車推來,這般的光景下,分明是希望渺茫了。

郝連戰喘著大氣,渾身上下都是刀傷箭傷,在他的左右,追隨的數千獅衛,只剩不到千人。數萬的狄戎聯軍,也幾傷亡過半。

遠射的弓箭,還不時落在陣中,隱約間聽得到士卒的慘叫聲。

昂——

由於廝殺太烈,胯下的掛甲寶駒,在嘶叫幾聲之後,也整個忽然翻倒。

哈赤,哈赤。

郝連戰杵著長彎刀,在獅衛的護衛下,迅速站了起來。他很明白,現在已然沒有任何機會了。

不管是中原的西蜀王,還是北渝王,都不會放過他。

“騰格里——”郝連戰再度怒吼。只可惜,附聲的人除了獅衛,已然聲音寥寥。

又是幾陣飛矢落下,被堵在當中的狄戎人,瞬間又死傷不少。想當初,二十餘萬的大軍入中原,意氣風發,卻成了現在的慘狀。

“騰格里……咳咳。”郝連戰不甘地再喊。隨著被圍剿的範圍越來越小,已經連戰馬都跑不起來。

數不清的槍陣,拒馬車,盾弩手,越來越近。

……

“軍師,中原人圍得水洩不通,我等根本殺不進去!”一個沙戎酋長聲音焦急,隱約帶著哭腔。

在沙戎部族人的心底,狼王郝連戰等同於他們的神。到如今,眼看著就要被圍死了。

高臺上,神鹿子醜陋的臉龐,露出痛苦的意味。他自知,中原人好不容易做下的局,怎麼可能讓他們輕易救援。換句話說,那位草原雄主……可能這一次真要死在這裡了。

眼下,他迅速收攏在外的殘軍,尚還有二萬多人。只可惜,已經是無用之軍了。

“真是軍師妙計,說什麼擒王,若不然狼王怎會被困!”高臺附近,一個北狄部落的酋長,忽然冷聲開口。

“呼延熊,你這是什麼意思!軍師並沒有做錯!說到底,還不是你北狄部落怯戰,才有了今日之禍!”另一個沙戎酋長大怒。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看看?”北狄酋長冷著眼睛。

“莫爭。”神鹿子咬牙抬手,“若狼王不幸……待我等回到草原,擁其子為王,十年後再興草原大業!”

“回草原?怎麼回!”叫呼延熊的北狄酋長再度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