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舟。”

掌燈時分,常勝僅帶了四五護衛,便到了黃府之前。久候著的黃之舟,見著來人,急忙領著家小,往前相迎。

“黃之舟拜見小軍師。”

“之舟,無需多禮。”常勝笑起來。旁邊的護衛上前,將拜府的糕點禮盒,遞了過去。

“原先想著請你一輪,奈何公事繁忙,只得讓你操勞了。啊,言庭也長高了。”

黃之舟身邊,黃氏嫡子黃言庭,見著生人看過來,急忙躲在父親身後。

“言庭,不得無禮。”黃之舟驚斥。

“無礙,無礙。”常勝抬起頭,望著面前張燈結綵的黃府。不知為何,心底有了一股欣慰。

那位斬敵自證的西蜀叛將,終究是歸心了。

“小軍師,還請隨我入宴。”

“好說了。”

席間,只有大舅子車滸作陪,這位跟著黃之舟,一路護送出蜀的鐵刑臺小統領,一頓飯吃得不敢抬頭。到最後,便尋了個理由,入屋避嫌。

偌大的宴席,只剩下黃之舟與常勝兩個。

“我想了一下,只差二三月到年中了。我打算,將北路軍增到七萬人。”

在壺州潼城的北路軍,如今不過三萬,一下子增了一倍多。

“軍師,是準備與蜀人開戰了?若是如此,某願帶軍南下,隨小軍師攻打鯉州。”黃之舟凝聲道。

“自然要打的。”常勝放下酒盞,撥出口氣,“沙戎王的事情一了,這和談的光景,一下子就會煙雲消散。”

“我實則有個計劃,與柳沉柳軍師商過。”

黃之舟並未追問,而是起了身,幫著常勝又斟了一盞酒。

“但計劃算不得完善,等我回了鯉州,確定下來後,再尋你與申屠將軍,好好商議一番。”

“軍師知遇之恩,吾沒齒難忘。”

“之舟啊,不瞞你,我是真想打贏這一場。若是再輸,主公那邊,也恐怕說服不了老世家們了。這些個老世家,向來是盯死我的,以‘督戰不利’的由頭,三番兩次想把我調職。”

“這北渝裡……除了小軍師,還有誰能坐鎮前線。”

“天下奇人異士何其多,但說到底,吾常勝,對於西蜀諸多的瞭解,約莫是勝別人一籌。”

“小軍師,無事的,便如我,如申屠冠將軍,我們這些人,都是支援小軍師的。”

“我自然知。”常勝伸手,拍了拍黃之舟。

“北渝之將,大抵上可分為兩類,一類如你與申屠將軍,是靠著戰功擢升,有大本事。另一類,則是世家之將,多的是不懂兵法的庸人。但偏偏,我北渝是靠著世家底蘊,才打下了這大半壁的江山。這便是,其中最無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