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四郎伸了個懶腰,抓起梨花木亮銀槍,又踹了一腳旁邊在摳腳的常威,兩人迎著墜下的夕陽,往前並肩走去。

“少爺去哪?”

“回內城,尋相好的。”

“少爺,這樣不好,男子漢大丈夫,不入煙花巷子。”

“好的,常威小子。”

“但我擔心少爺安全,願意捨命陪少爺同去。”

……

常勝抬頭看著,久久才收回目光。繼而又轉頭,遠眺著大宛關的方向。他攤開的手,一瞬間,又緊緊握成了拳頭。

……

定北關外,隔著河的一座北渝城寨。

城寨的前方。此時,動員的數萬民夫,正不斷運著土泥和糯水,正在加急修築城牆。

在其中,亦有不少北渝的將士,正循著河岸,來回的巡邏值哨。作為北渝北路軍的本營,在此處河岸邊,一座修建的城關,已經初具規模。再要不了半年時間,便會成為壺州的屏障城關。

城寨上,一個蓄起鬍子的北渝將軍,正按著刀,沉默地看著下方。他叫黃之舟,是北渝北路軍的統帥。

“黃將軍,對岸傳來情報,定北關的柴宗,已經帶兵回防。”

黃之舟皺了皺眉。

旁邊傳話的裨將,聲音可惜,“先前黃將軍,明明都去了信,也不知小軍師那邊,為何會不答應……若是我北路軍趁機攻打定北關,說不得,能有一番奇效。”

“不得胡言,小軍師自有考慮。”雖然說著,但黃之舟的表情,還是被裨將收入眼底,分明也是一番可惜之色。

三萬餘的北路軍,偏偏在鯉州之戰中,並無任何的建樹。

“我那好友申屠就……死在了亂戰中,每每想起,便心口大痛。”黃之舟雙目含淚,“可惜人在壺州,無法脫身。錢龍,勞煩你去鯉州一趟,將我所選的燭寶利布,還有弔喪之文,送去申屠就的靈堂前。再替我轉告申屠將軍,殺友之仇,吾黃之舟,有一日誓要大敗蜀人,替友報仇!”

“吾黃之舟,願以髮膚為誓!”

黃之舟抽劍,當著諸多裨將的面,削髮飛到風中。

孝道為先,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得輕易糟踐。可見,黃之舟此舉,約莫是是下了大決心。

旁邊的裨將們,不僅神色肅穆,更多了一份拜服。

黃之舟抬著頭,聲音滿是悲壯之腔。

“老友之死,北渝之恨,吾黃之舟,吾北路軍,他日定是破蜀首功——”

不多時,黃之舟周圍,一下子響起了陣陣的附和之聲。在其中,十幾人的裨將,至少有四五位新提拔的將領,面色間,在看著黃之舟的時候,都多了一種堅毅之色。

但很快,又稍縱即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