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三年,每每留在內城,常四郎總是很喜歡看雪。唯有面前的雪景,會讓他一下子想到,當年的那位老友清君側之時,也差不多是這般的天時。

“主公,軍師來了。”

常四郎點點頭,沉默轉過了身。自從老仲德死後,他發現自個,越來越不像以前那般快活了。

“常勝見過主公。”

“不用多禮,有事情便講。”

“鐵刑臺回報,西蜀的使臣團,已經攜帶著十餘輛禮車,準備入內城了。”

“送禮?”

“正是。”常勝皺了皺眉,“以徐蜀王的性子來看,總覺得有些奇怪。”

“他以往也送的,我也時常會送他。當年他送我酒,我送他米,大家都挺樂呵——”

約莫想到了什麼,常四郎笑著停下了聲音。

常勝雖然狐疑,但哪怕十個腦子,也想不到禮車和霍榮的關係。

“既送了禮,我等便該回禮了。”常四郎仰著頭,“前些時候,河北幾個世家,敬獻了兩尊玉雕。便作為頭禮,送入西蜀吧。我知他不喜歡這些,但我現在……懶得去挑了。”

沒有問西蜀的禮車,也沒有問使臣的安置,只說完,常四郎重新抬頭,面朝著皇宮外的雪色。

年關一過,這雪景要不了多久,便只能等來年了。

久久,發現常勝還沒走,常四郎轉過了身。

“勝弟,還有事情麼。”

“我想了想,霍家的事情有點奇怪。他死的那一子,在這等關頭,總覺得有些蹊蹺。”

“你的意思是,霍家還有其他的心思?”

“按著局勢來說,霍復不是傻子,肯定是選北渝的。但我……只是覺得怪,具體的東西,還需要鐵刑臺查了,方能瞭解清楚。”

“常勝,你以前不這樣。”

常勝笑了笑,“兄長以前,也不是這樣。”

常四郎難得放聲大笑,一把攬住常勝的肩膀。

“老仲德一走,除了你和常威,我找不到其他能講話的人了。”

“主公,帝者當心有城府。”

“這話說早了。”常四郎笑了笑,“這天下沒有法子的,我突然明白,小陶陶當年為何要這樣,真的沒有法子,只能去搏一把。”

“主公莫忘了,你當年可是要拔樹的人。”

“自然,不僅要拔樹,我還要重新再栽下一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