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樓臺上,徐牧嘆著氣。

在他的左邊,姜采薇枕著他的左臂酣睡。在他的右邊,李大碗抱著他的右臂,也在入睡,哈喇子流滿了袖口。

“我兒,張嘴喝口酒。”老秀才端了酒碗,餵了半口烈酒,又塞了二粒花生米。

酒入喉頭,徐牧沉默地抬起眼睛,看著遠方的天色,黃昏的日頭漸去,雪景映襯下的馬蹄湖,變得更加死寂。

只是,依然沒有騎馬而回的踏聲。

“前輩,是說過黃昏回的吧?”

“說過說過,還讓我不要散酒宴。”

“黃昏都過了。”

徐牧伸出手指,在李大碗的腦殼邊,彈了個小爆慄。

“登徒子,你敢欺我!”

“這兩日身子不適,不宜遠行,也去不了澄城了。”

李小婉急忙灰溜溜往樓臺下走,姜采薇也起了身,將大氅重新披在徐牧身上,也才跟著往下走去。

“長弓,看得清嗎。”

樓臺之上的木簷,弓狗搖了搖頭。

“東家,還是沒有人回來,要入夜了。”

猶豫著,徐牧終歸是忍不住,早知道如此,便不該讓兩個老胳膊老腿的,騎著兩匹馬去和人玩命。

噔噔噔地走下樓,剛要喊上司虎。卻不料,在後的弓狗,突然驚喜地喊了起來。

“東家,回了,諸葛前輩他們回了!”

聽著,徐牧驚喜地往外跑,果不其然,在沉沉的雪景之中,一騎臃腫的人影,往著馬蹄湖徐徐踏來。

等近了些,徐牧才發現,兩個小老頭兒共騎一馬,沿著雪路晃晃搖搖。

“東家,身上都是血。”走來的陳盛,聲音凝沉。

“快,喜娘,去燒爐熱水。”

徐牧心頭一驚,帶著陳盛急步往前,走到了馬兒邊,才發現是陳打鐵揹著諸葛範,一路趕了回來。

“鐵爺,這是怎的。”

“殺人,見血。”陳打鐵從馬腹下的褡褳,扯出了柄染血長刀,懶得再說話,獨自往前走去。

徐牧急忙扶著昏昏沉沉的諸葛範,這一會才看清,這老俠兒的身子,到處都是劍傷。

“喂,別抓我屁股,那裡被剮了一劍。”諸葛範聲音乾啞。

怪不得了,要整個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