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今日沒記錯的話,是談坊船和花魁的事情。”接了茶,徐牧平手扶起,遙遙相敬。

“這事情,昨日就替你辦好了。若有空閒,直接去小運河那邊,多問兩句便成。”

徐牧心底,越發不是滋味。若是要花銀子,多給點也無所謂,當場結清,離櫃概不負責。

但聽著袁陶的語氣,分明是想著討人情了。

“侯爺,這是五百兩,先行謝過。”

徐牧凝著聲音,從懷裡摸了一袋金餅,小心放在臺上。

“小東家是聰明人,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袁陶嘆了口氣,只取了一枚金餅,“一枚即可,我不過是傳了句話,餘下的且收回去。”

“你怕欠著人情,我都明白。”

這一番話,讓徐牧不由得心底放鬆。常四郎那邊就吊了一個,再吊一個國姓侯,會玩火自焚的。

“稍坐吧,且當聊天。”

“不勝榮幸。”

袁陶端起茶盞,淡淡飲了一口,抬起的目光,不斷在徐牧身上打量。

“敢問小東家,內城的景色,比起望州邊關來說,如何?”

“更要美上幾分。”徐牧冷靜回答。

他還摸不清,面前的這位國姓侯,想要他做什麼。

“依我來說,內城比起邊關,要醜得多了。”袁陶語氣寥寥,“在邊關那頭,尚且有筒字營這般的吊卵好漢。但你在內城,見得最多的,不過是趨炎附勢的書生。”

捧著茶盞,袁陶突然笑起來。

“他們會說,我大紀朝國泰民安,兵威無雙,自有萬國朝賀。末了,還要作幾篇酸掉牙齒的頌詩,巴不得入朝本奏,天下皆知。”

“前些日,我見過幾個想賺名頭的書生,自詡弓馬嫻熟,可惜,上個馬怕摔了,都要護衛又舉又抱。”

袁陶說著說著,眼睛裡有了悲哀。

“先帝那會,再不濟也有十萬紀卒奔邊關。但現在,我如瞎子一般,什麼都看不到了。只聽得清耳邊,不時有魑魅之音,痛了人耳。”

徐牧沉下了頭,一時不知該如何附聲。

“這幫人啊,只想吃甜果子,卻不曾知道,這根都要爛了。哪怕果子再甜,還能吃幾秋?”

“當務之急,便是要想辦法,先把樹扶穩,再根莖裡的蛀蟲還有害病,都盡數治了。”

聽著,徐牧心頭越發古怪。

常四郎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那位常公子的脾氣,是說直接把樹拔了,再種一株新的。

而面前的國姓侯,卻要扶樹,再想辦法根治。

一個教他造反……另一個,要教他救國。

這算哪門子的倒灶事情。

徐牧有點想離開了,再聽下去,指不定還要灌迷魂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