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若非是官坊的命令,他可不願意雨夜帶刀,來送這幫子的瘟神。

“官爺,要去幾里。”

“百里。”

徐牧轉頭冷笑,真要趕盡殺絕了。

“司虎,催馬。”

大雨並未有任何消停的跡象,馬車沿著官道,一路往前。任著風雨潑打,乍看之下,確有幾分慘狀。

待出了一百里地,十幾騎官差才驚魂未定地調轉馬頭,雨夜回趕。可以見得,四大戶對徐牧的顧忌有多深。

“東家,前方有片避雨林子。”周遵急奔而回,聲音沉沉。

“列位,搭棚避雨!”徐牧沒有猶豫。

雨夜蹉跎一百里路,這一會,已經近了清晨。風雨一程,每個人身上,都是溼漉漉一片。

約在大半個時辰之後,四五個簡易的草棚,總算搭建了起來。

按著徐牧的打算,暫避休整之後,便去其他的大城看看,哪怕買不到地契,至少,也要尋一間客棧。

再在野外淋下去,遲早會生出病來。

“徐郎,喝口水。”姜采薇捧著一碗熱湯,小心地端到徐牧面前。

地面溼潮,只得廢了兩三口陶缸,用作火盆。

“多穿件衣服。”

姜采薇乖巧地點點頭,自個去披了一件,又尋了一件,幫著徐牧披在身上。

“遙想當初,望州城破,我等同樣是四十餘人,不得已而殺狄人,奔河州,遷內城。”

“大勢之下,做犬自然能活,但做人,卻會活得更舒服,無需彎腰討骨頭,也無需戰戰兢兢寄人籬下。”

徐牧抬起頭,看著周遭的四十餘人,每個莊人的臉上,都是堅定的神色。

無由來的,徐牧心底一陣欣慰。

“我徐牧答應列位,在往後,我等不僅要有大莊子,還要有大鎮子!有糧行買賣,有酒樓賭坊,還有一條大河,讓那些坊船上的姑娘們,都給我等獻舞唱曲兒!”

“大戶不敢動,官軍不敢惹!便如常家鎮一般!”

“但在此之前。”徐牧凝住聲音。

“我等寧不做犬!”

雨夜的瓢潑之中,無數人的眸子,都開始閃動憧憬的光澤。

“寧不做犬!”

“飲酒!暖身!這一會,本東家巴不得有山賊劫道!讓我等熱熱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