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廝殺,生死難料,她早已預想過自己的結局,能給坦然面對死亡。

那次墜崖,必死無疑。

可上天偏不讓她死得痛快,垂死之際遇到救命恩人向江湖傳出她身死的訊息,而救命恩人想要的報答卻是她過命兄弟的命。

若早知結局,她寧願死在懸崖之下。

北韓帝眼中疲態盡顯,「我來給你尋世間最好的醫者......」

「何必惺惺作態呢。」他沒說完就被趙九棠打斷,「我為何會變成這樣還不是因為你嗎。」

北韓帝心間又被扎痛一下,追悔莫及道:「我若不讓徐江廢了你武功,那皇宮怎麼留得住你。」

他又辯解兩分,「皇宮名醫眾多,你要是安然留下,除不能習武外身子絕不會有事。」

趙九棠冷眼看向他,「我留在皇宮恐怕連現在都活不到。」

宇文姮景不會容她,自己的心也不屬於那裡,無論是被人害死還是自己鬱郁而死都是遲早的事。

何苦,她從遇見這個男人那一刻就奠定了一生的結局。

左右逃不過一死。

她望向門外,「我此生已經這樣了,今日見你只是向你道句臨終之言,那兩個孩子不容易,你趁早成全了他們。」

聽此言,北韓帝眸光一沉,「她到底是誰?」

趙九棠想起一場大火,眼窩裡的溼意漸濃卻閉眼忍住,「她母親是我從前的故友,聽聞全家慘死就剩這一孤女......總之我不可能不管她。」

北韓帝黑目蒙上一層冷意,「先前還好說,可晏兒現在已是太子,婚事關乎天下之局,這不是我可決斷的。」

「他聯姻南靖可解百年紛爭,聯姻鶻月可給大韓錦上添花。縱然他再心有所屬也不能忘了自己肩上的責任。」

趙九棠凝神望著他,許久才冷冽道:「蕭韶淵,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她拯救萬民,為北韓開闢百里國土,被你推上高位做你心中的另一隻手,你受女幹人矇騙,穆妲身死,晏兒被你冷落兩年,到頭來你不肯捨棄利益成全他們。」

「你始終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沒有心,北韓帝怔然,來前那口心頭血又是為何吐出。

他嘗試著解釋,「戰火若因一場婚事熄滅何嘗不可,北韓若因一場婚事可更加富庶又有何不可。」

趙九棠輕蔑冷笑,「第一,你根本不懼戰爭,不然你也不會上位以來就一直向南靖挑起戰火奪取礦山。第二,北韓沒有鶻月幫持與之前也沒什麼差別,宇文世家已除,無人再禍亂朝綱。」

「你只是在給自己的有利可圖找藉口,用兒子的婚事穩固江山才是你的本意。」

「當年你抗拒先帝為你和宇文姮景指婚,而如今你要將自己的經歷強加到自己兒子身上嗎!」

北韓帝捂上胸膛,低聲道:「那你現在要我如何,與兩國為敵嗎?」

「你要是將謀算江山的心思分一半用到與你兒子一條心上,你就不會問我這個問題!」

趙九棠袖中白綾飛出撞開屋門,低怒道:「你走吧。」

北韓帝忍下一股血腥氣,不讓外面兩人跟隨徑自離開。

葉芷綰看著那道挺拔又遮不住滄桑的背影,心生不忍,「阿晏,你去送你父皇回宮,我與前輩說幾句話再回去。」

蕭晏站定片刻提腿追了上去。

「父皇,我去給您叫御轎。」

北韓帝回眸,「不是叫你別跟來嗎。」

「您今日龍體抱恙,兒臣放心不下。」

北韓帝緊蹙的眉間漸展,「那你陪朕走走。」

趙九棠選的這片樹林很有靈氣,在春風的吹拂下剛冒出的新枝嫩葉搖曳擺動,千姿百態。涼意未完全

消散,但午後陽光正燦,照在身上更顯愜意。

北韓帝盡情吸了一口,忽而問道:「讓你與兩國聯姻,你怪朕嗎?」

蕭晏看著他意味不明的眼神斟酌一下回道:「父皇是一國之君,無論做什麼決定都是為了大韓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