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沒給你丟人吧,老子還是考上大學了,雖然是個破三本,你也能給老祖宗交代了吧。”

海壇殯儀館深處,一個留著板寸的青年對著玻璃架上的那孤零零的小盒子楠楠自語道。

青年名叫陳歌,爸媽生下他以後,把他丟給爺爺照顧,嘴上答應著過兩年就回來接,這一去卻再也沒回來,陳歌從小和爺爺一起長大,高二的時候,爺爺忽然患上癌症,家裡條件本來就不好,一直沒和陳歌說,等到一年後就安然離世了,留給陳歌的只有那一套鄉下土房還有這一方小小的骨灰盒。

“最近學校課有點多,很久沒來看你了,最近在底下過的咋樣,有事沒事就來我夢裡找我嘮嘮嗑。”

“老頭子不是我說你啊,我高二的時候你他*的就走了,我知道你怕影響我學習,一直沒來看我,現在我高考都結束了,你也不知道來看看我啊,他**的”

青年一遍又一遍的小聲低罵著,然而隨著落下的,卻是眼角旁兩道晶瑩的淚光。

他一邊楠楠的敘述著最近發生的事,一邊清掃著那方小小的盒子,待到本就乾淨的盒子被擦到一塵不染時,他從揹包裡拿出了三根香點上,又拿出了元寶紙錢替換了上個禮拜剛放的。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這玩意,以前吧得燒了才能留給先人,現在殯儀館這規矩都不讓上,能有用嗎,我是給你擺上了啊,你要是缺啥想要啥就找我多嘮嘮嗑,雖然我覺得世界上沒啥神呀鬼的,能來就來吧哈”

言罷,他不由得又想起來老人還在的日子。

“格老子滴,你不給老子好好讀書,以後長大給老子去工地搬磚去。”

“日你先人闆闆哦,數學就考90多?你咋上大學?讀什麼書,跟老子到工地搬磚去”

“老子這一生沒做過什麼好事,也沒做什麼虧心事,怎麼就他**的碰上你了,你那狗日的爹孃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再惹老子生氣,老子給你丟出去”

想到這,陳歌不禁低笑出聲,小盒子上老人的照片似又怒目圓睜,喊著那些粗俗的話語。

旁邊祭祀的一對夫妻詫異的看了過來,第一次看見有人在殯儀館笑的,不禁在心裡想著這青年不孝順之類的。

在看這對夫妻的陣容,女人抹著鮮豔的口紅,帶著個黑色墨鏡,身著黑色包臀裙,踩著足有10cm的高跟鞋,左手挎著Prada的最新款手提包,右手提著的是足有半米長的三根長香。再看男人,頭髮上的髮蠟將為數不多的頭髮立的整整齊齊,手上戴著香奈兒J12手錶,穿著一身深藍色西裝,踩著鱷魚皮鞋,左手右手提著一大袋紙錢元寶之類的祭祀品。

陳歌似乎感應到他們倆的目光,轉頭看到他們這一身打扮,內心不禁想著:

“這知道的是來祭祀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來走秀的,左手右手提著老多東西,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來出貨的...”

不想多理這兩個人,陳歌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遍有沒有哪裡沒清理乾淨,隨後輕輕地合上了玻璃窗,和門口的60多歲的保安老人打了聲招呼。

老人似是將剛剛的夫妻和他對視的場景看在眼裡,鼻子不由得輕哼出聲:

“小陳啊,這周都第二次來看你爺爺啦,真孝順啊,老頭子我啊,要是有你這麼孝順的孫子,死了都值了,不像那一個個天殺的,2,3年見不到人影,穿著花花綠綠的,提著一大袋東西來看故人,頂他*的卵用。”

那對夫妻似聽懂了老人的暗諷,臉上尷尬的表情十分精彩。

陳歌輕笑道:“徐老保重身體呀,您往後日子多著呢,有的是享清福的時間咧。”

“哎,真要這樣我就死也瞑目嘍”

老人應道。

寒暄過後,陳歌未將剛剛的小插曲放在心裡,走出殯儀館,準備去公交站坐車回家。

此時電話聲音突然響起,他從上衣右邊的口袋掏出一看,是老家隔壁的鄰居打來的,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