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漪往那人的位置走了幾步,便蹲下身子去檢查他的傷情。他的情況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手筋腳筋都被挑斷,肋骨也被打碎了幾根,脈象凌亂,昏迷前像是遭遇了非人的折磨,還中了毒。

而此刻的他呼吸微弱,對外界的訊號都沒有明顯的反應。

姜清漪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傷口只是被簡單的包紮了一下,移位的骨頭都沒有被複原,而手筋腳筋也是從前被挑斷的樣子。

她推測墨璟淵在之前應該也是找了不少名醫來為他醫治,但他們因為患者傷勢過重,而不敢輕舉妄動,便只能讓他保持著原樣。

姜清漪無法判定他生前還遭遇了什麼,因此也就不能確定他昏迷的原因。

既然無法確定,便只能採用保守治療——也是這個時代最不缺的,針灸和中藥。

“能治,但是需要時間。”姜清漪站起身,用手拍了拍衣袍,對著墨璟淵開口道。

他的眼神驟然亮了亮,姜清漪是第一次在墨璟淵那平靜又幽深的眼眸裡看見了光芒。

“那他被挑斷的手筋腳筋,日後還能恢復嗎?”墨璟淵騰得站起身,往姜清漪的方向走了兩步,接著問。

“若是時間長,所需的藥材都能找到,按理來說是可以。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幫他把斷骨歸位。”姜清漪眯了眯眸子,回答道。

墨璟淵看著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像是對夏狄的病情已經瞭如指掌,他突然鬆了一口氣,許久壓在他胸口的大石像是突然鬆了一道口子。

他身邊所有的名醫都說夏狄已經藥石無靈,就連他都已經放棄了最後一絲希冀,若不是那日看見她送來的藥——

只不過姜清漪,她真的能治好夏狄嗎?

他沒有說話,只是眸色深深的盯著姜清漪的動作,銳利的黑瞳像是罩上了一層迷霧。

姜清漪順了順氣,便開始脫夏狄的衣裳,他的胸膛、大腿、脖頸處處都包上了厚厚的紗布,看上去傷勢極重。

墨璟淵看著她認真的側顏,燭火從她的另一側臉往前照,映出了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她小心翼翼的動作讓她的額前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姜清漪謹慎的壓了壓他胸前的肋骨,鮮血便從紗布中滲了出來。看得墨璟淵的眉頭皺了皺。

姜清漪費力的抬起他的胳膊,按著他肩胛處便要往裡摁,劇烈的疼痛讓夏狄全身的肌肉猛然開始痙攣。

“主子——”墨璟淵身後的侍衛,忍了又忍,看見夏狄手臂處滲出的鮮血,便是再也忍不住了。

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墨璟淵的身前,朝著墨璟淵的猛地磕了一個頭:“主子,夏狄是屬下自幼時便一同並肩作戰的戰友,屬下實在不懂您為何要找一個……如此的女子來為夏狄診治?!”

他的頭猛地叩在地上,用上了他的全部力氣,激起地上沉沉的灰,只是一個響頭,便讓他的額頭變得血肉模糊。

“滄瀾——”墨璟淵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

姜清漪聽了他的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她放下夏狄沉重的胳膊,隨意用寢衣的袖子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冷漠的小臉上沒有一絲溫度。

她走到滄瀾的身邊,居高臨下的對著他問——

“女子,怎麼了?而我,又是怎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