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姜清漪從來便不是一個好人,素來最喜歡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饒了我......姐姐,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可憐可憐我。”許絲絲跪在地上,陡然軟了聲音,神情悽惶的望著她。

看上去可憐又無辜,把姜清漪活生生反襯成了一個來自地獄的閻羅。

是啊,她本就來自地獄。

姜清漪闔了闔眸。

許絲絲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看著姜清漪鬆動的神色,本以為她會心軟放過她,誰知手中卻突然被塞入一個冰涼的物體。

“我放過你,那誰來放過她呢?有誰來放過姜清漪?又有誰會放過她們?”姜清漪強硬的捏著許絲絲的臉頰,往南意的方向望去。

南意低著頭,臉頰兩條蜈蚣爬一樣的傷疤,看上去猙獰可怖。

許絲絲被她的臉嚇了一大跳,卻只是嗚咽著,說不出一句話。頭卻又被姜清漪扭向了沉默站在一邊的小丫頭們。

“開始吧,現在這選擇權在你。”姜清漪對著她笑了笑,又放開她的臉,“若你實在心疼這婆子,只消受些委屈,她便不用毀容了。”

姜清漪抬起頭,朗聲開口,這話像是說給許絲絲一個人聽,實際上則是說給眾人聽——

“若你願意用刀,在馬含芳臉上劃上幾道。你便能安全回去,若你捨不得,便要跪在著挨巴掌,等到有人來救你——到時,你的牙還能留著幾顆,這我卻不敢保證了。”

許絲絲咬著牙抬起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這正當空的太陽。

若是等楚王處理完公務來尋她,她的臉便也是廢了——既如此,便是隻能犧牲馬含芳了。

她緊緊捏著手術刀,小廝便按著馬含芳的臉湊上前來,馬含芳正搖著頭在奮力掙扎。

“娘娘,老奴對您一向是忠心耿耿啊娘娘!那南意的臉也是您叫老奴用刀子泡了鹽水劃的——您如今——怎麼能——啊——”

她話還沒有說完,眾人便聽見一聲淒厲的慘叫傳來。

本在猶豫的許絲絲聽見她將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差點全抖了出來,便一不做二不休的用刀狠狠的往她臉上一劃,叫她把那些不能說的通通吞下去。

一刀又一刀,許絲絲直直向馬含芳撲去,面目猙獰的像一隻惡鬼,她雖在顫抖,卻還是在馬含芳的臉上劃個幾道大大的叉。

看著馬含芳血肉模糊的臉,南意的身子抖成了篩子,終於捂著臉大哭了出來,眼前這一幕讓她想到了馬婆婆將刀沾著鹽水往她臉上劃的樣子。

她本以為努力便能全然忘記,可每每午夜夢迴時,卻是陡然驚醒,這成了她永遠的夢魘。

就是馬含芳,是她,讓自己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變成了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浣衣處的小丫鬟們雖然害怕,卻也還是睜著眼睛,流著淚,一點不漏的看完這全部。

這老刁奴藉著有幾分權力,便全然不把她們當人看,浣衣處最裡的那口枯井裡,便藏著她們姐妹一層又一層的骨灰。

“奴婢叩謝王妃娘娘大恩,為奴婢姐妹報仇雪恨。奴婢願做牛做馬,萬死以報娘娘大恩。”一個小丫頭率先跪了下去,朝著姜清漪高聲喊,一張小臉淚流滿面,卻是首次有了人的神采。

“奴婢叩謝王妃娘娘大恩!!”

原本抱著盆子站在遠處的小丫鬟一個接著一個的跪了下去,齊聲開口,聲音雖弱卻有著極強的感染力,似乎爆發出了磅礴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