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看上去便是呆呆傻傻的模樣,雖然長得人高馬大,卻是不知道躲閃和反抗,任由著他們拳腳落到自己的身上。

拳腳撞擊肉體,發出沉悶的聲音,那男子竟一直咬著牙忍著沒喊叫出聲。

這倒是少見的血氣。

姜清漪看著眼前的一幕蹙了蹙眉,她不知道該不該管這件事情——尤其是在唐令的地盤上。

可那男子的視線卻忽然穿越了重重疊疊的人群,望到了姜清漪的身上。

她猝不及防的就望進了他的眼睛裡,明明相距甚遠,姜清漪卻好像看清了他的眸子。

他的眸子清澈的如孩童一般,懵懂又純粹,看不見一絲雜念。

她望著那男子,心裡卻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慌亂,這種慌亂沒有由來,更像是一種原始的直覺。

姜清漪最後抿了抿唇,嘴上沒有什麼反應。

沒錯,她沒有打算去救這個男子,因為那男子雖看著痴傻無害,可她的直覺卻告訴她不能開這個口。

多日後發生的一切,佐證了姜清漪這沒由來直覺的正確性。那時的姜清漪每每回想起今日的事情,也只能無可奈何的嘆上一口氣。

“住手!”姜清漪的耳畔傳來一道聲音,她轉過頭去,看見開口的是謝姨娘。

謝姨娘蹙著眉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伸手讓車伕把他們攔了下來。

她一掀簾子便走下了馬車,又在下頭等著姜清漪。

姜清漪不好拒絕,這才跟謝姨娘一同下了馬車。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事情?光天化日之下毆打他人?”謝姨娘語氣沉沉,挺直了脊樑掃視這群地痞流氓。

久久跟在唐令的身邊,讓謝姨娘的語氣都帶上了幾分威嚴。

那幾個小流氓聽了,又看了看謝姨娘身邊的馬車伕,不禁有些縮瑟。

眼前的兩個女人,生的跟天仙似的,他們雖然不認識,可他們卻認識那馬車伕——這是縣令府的馬車伕。

人在江湖上混,哪能沒有一點眼力見?謝姨娘衣著奢華又長的好看,這一定是縣令身邊伺候的。

旁人他們得罪的起,可是這縣令……惹上就是個死,他們可是不敢招惹。

“夫人見諒,不過是這個傻子偷了小人的饅頭,小人才教訓 了他一頓,小人現在就走,現在就走!”眾人中為首的流氓頭頭,朝著謝姨娘點頭哈腰的拱了拱手,便帶著自己的兄弟跑走了。

那跌坐在地上的男子,看見圍在自己身旁的人忙不迭的跑走後,才小心翼翼的抬起了頭。

姜清漪這才看清楚了他的模樣,心裡的那股慌亂卻更甚了。

他生了一副極美的桃花眼,眼角處有一顆紅色的淚痣,微紅的唇緊緊抿著,看起來惶恐又不安,眉目中卻又瀲灩著幾分混若天成的媚,又絕不陰柔,簡直是比女人還要女人。

就算是他此刻悽慘又狼狽的模樣,也難以掩飾他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度與風流。

他絕對不止是一個流亡的難民這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