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剛泛起了朦朦朧朧的魚肚白,一聲聲鳥鳴聲穿過了山嵐霧靄,落滿了山巒。

姜清漪聽見鳥啼聲,伸出手微微遮住了臉,才緩緩睜開了眼眸。

她的手還未挪開時,便覺得有些不對,等她直起身子,就發現自己睡在了床上,而墨璟淵則穿戴整齊的坐在了床的邊緣,一手微微倚著頭,似乎在假寐。

姜清漪嚥了咽口水,飛快的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穿戴與昨天晚上沒有區別的模樣,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似乎感受到姜清漪的舉動,墨璟淵也才悠悠轉醒,姜清漪見墨璟淵的模樣,剛想開口說話,便聽見門口傳來了動靜。

墨璟淵聽到了動靜,也轉頭向門口望去,他微微蹙眉,眸子裡卻是一片冷意。

姜清漪聽見他輕蔑的笑了一聲,然後說:“終於是來了。”

什麼來了?墨璟淵早就料到今早會有人來嗎?

姜清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也蹙著眉朝著門口望去,看見的便是一個胖胖的小廝,像球似的滾了進來。

那小廝名喚高松,他掀了眼皮打量著床上的姜清漪,和坐在床邊的墨璟淵,又迅速低了頭,笑嘻嘻的開了口:“不想鍾公子這麼早就起了床……”

墨璟淵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前,垂首對著他冷笑了一聲:“若是本公子現下還未起身呢?你便也是這般闖了進來?我倒是想問這就是你縣令府的禮數?”

墨璟淵臉上掛著笑,話語裡卻是十足十的寒意,他原本只是想闖進這臥房裡看上一眼,沒有把鍾衍之這人當回事。

可如今只是被這鐘衍之,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他卻覺得身體開始發抖,就連那腿都軟了幾分。

一個商戶,又是花名在外,胡作非為的不著調,他本以為這鐘衍之只是一個紈絝子弟,卻不曾想他的身上竟有如此強大的氣場。

“小人……小人失禮……”高松嚥了咽口水,直直的跪在了地上,連連告歉。

“失禮?你此番而來是為了什麼?昨日管家將我們請來這院子,竟連個燒水丫鬟都無!這唐令到底是想做什麼!”墨璟淵看起來生氣極了,他講到最後都猛地咳了咳。

“無水……無水……”高松的語氣有些慌張,一時間不知道要作何回答。他本以為縣令爺給他派的活兒,會是小事一樁,誰知一進門便是被墨璟淵這劈頭蓋臉的一頓責罵。

這縣令爺吩咐了不給他送水,他又如何敢做主將熱水送來?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墨璟淵捂著胸口猛地咳了咳,隨後一腳便踹到了高松的肩膀上。

高松被踹的直直飛了出去,他猛地噴出了一口血,卻是迅速嚥了下去,不敢吭聲。

墨璟淵上前一步抓起了高松的衣襟,在他耳邊緩聲道——

“我鍾家,是金陵最大的商戶,我的姑母是金陵指揮僉事的正房夫人,就算我鍾衍之再如何尋歡作樂,也容不得你看我不起。”

墨璟淵說完,緩緩鬆了手,那高松便如同垃圾一般直直癱到了地上。

“滾去把唐令叫來,我倒是要看看如何才是他的待客之理。”墨璟淵接過姜清漪遞來的帕子,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又將帕子丟到了高松的臉上。

高松得了墨璟淵的命令,才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屁滾尿流的爬了出去。

墨璟淵站在原地,盯著高松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幽深的眼眸猶如古井一般,波瀾不驚。

高松一路小跑,跑到了院子外面,腳步才緩緩變慢了,他慢悠悠的回過頭,意味深長的看了墨璟淵所在的院子一眼,才一聲冷哼,用袖子擦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跡。

“今日算是他好運,主子吩咐的暗衛,又是沒有活幹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