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百丈的小湖中,一個亭子立於它的正中央,亭子的四壁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燈籠,將整個小亭子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而就在這個亭內,一老一少正在石桌上對弈。

左邊的男子年紀大約二十七八,黑亮垂直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肩上,稜角分明的臉龐,連帶著兩道彎曲若上弦月般的濃眉,細長的雙眼中那銳利的黑眸,深邃而幽暗,閃爍著點點星光,彷彿蘊含了萬千的秘密,讓人一望便陷入其中。

挺拔秀氣的鼻樑下,淡紅的薄唇微微抿起。此刻雙目注視著棋盤,面色微凝,手中棋子一時間竟難以落下,顯然是在思索著該如何應付老者的攻擊。

而對面的老者鬚髮皆白,面色淡然的看著年輕男子,對於棋局的一切彷彿瞭如指掌。

當白子砰的一聲落下之際,年輕男人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顯然這一步棋是他硬著頭皮下得,對於這盤棋已經失去了勝利的可能。

"呵呵。"老者輕笑一聲,眼角的皺紋微微上挑,手腕輕抬,從男子的棋盒內拿出了一枚白子,而後棋子準確地落到了男子面前的黑棋之上,黑棋的勢頭頓時被遏止了下去。

而後他輕輕地將男子剛剛下的那一子拿開,一臉笑意的看著他。

"舅舅好手段!"男子眼睛一亮,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不過臉上卻沒有絲毫表露,依舊保持著平靜,只是語氣裡已經帶上了些許恭敬。

“棋如人生,你我皆是這棋盤上的棋子,每一步都兇險異常。”老者收斂了笑意,默默的將目光看向黑夜深處。

“秦楓傳來的信你都看了吧。”老人幽幽的聲音再度傳來,隨後收回目光看向年輕男人。

那年輕男人正是尚家五公子:尚蘭澤。而在他對面的老者則是他的親舅舅:李景維,也是現在尚家的大總管,各種商業活動的總負責人。

尚蘭澤聽到舅舅這番問話,神情黯淡下來,微微頷首道:“二哥也要對六妹下手,提前佈置了幾個人打入商隊內部,想要在返程的時候動手。”

“據我猜測,這商隊裡只怕是五位公子的手下都已經聚齊了。”李景維輕撫長鬚,雙眼中飽含深意地說道:“你想如何應對?”

“其實我本想著和其他幾位兄長商量一下,共同撕碎六妹,只可惜他們心懷各異沒辦法團結在一起。每次有機會一拳打倒六妹的時候,總是會有自己的小心思。就是因為這樣,才讓尚雯怡那個女人活到現在。”

尚蘭澤越說越是牙根癢癢,說到尚雯怡這三個字的時候已經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錯了!”李景維搖了搖頭不徐不疾道。

“我錯了?”尚蘭澤皺眉不解道:“還請舅舅解惑。”

李景維站起身來,從腰間的口袋中撒出一把魚食,提出一個問題:“家主真的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對六小姐下的絆子嗎?”

“可是,父親為何不阻攔我們?”尚蘭澤越想越不對勁,一臉疑惑道。

看著漆黑的湖水中一張張魚嘴不斷透出水面,李景維雙眼微眯看向天穹上掛著的那抹彎月

“父母親為了磨鍊子女是會讓他們獨自面對一些歷練,可是這個歷練一旦超越了生死這條線,那將是他們不允許的。”

蒼老的聲音每一句都敲打著尚蘭澤的心。

“家主這些年一直傾斜資源給尚雯怡,你真的以為尚雯怡沒點真材實料嗎?”

“有些人面上心善,可是心思什麼的不比你們少。家主這次極有可能就是為了磨鍊她的意志,徹底看清你們兄妹之間的脆弱親情。到時候培養出來一個真正的繼承人。”

聽聞此言的尚蘭澤久久未說出話來,的確自己每次要殺了尚雯怡的時候,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阻攔,逼得他不得不放棄殺掉她。

“原來父親一直知道……”

“家主的確一直都明白你們之間的爭鬥,只不過我們也並非無從下手。”

聽到李景維突然有此言,尚蘭澤倏忽而起,走至他的身旁急切問道:“舅舅可還有良策?”

李景維卻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又向水中撒了一把魚食,更多的魚兒浮現而出。

“有些人就像這池中之魚,只需要你許以重利,就可以讓他做任何事。你的那幾個哥哥就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