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寂寂,高矮各異的林木密密麻麻地遮擋著頭頂的那一方天空。樹木交錯的枝梢,繁盛地伸展開來,好像顫動的葉子織成碧綠蒼雲。細雨霏霏的夜晚,也由於它們的遮擋地上行走的野獸不曾被雨水打溼半毫。

“嗷嗚!”

原本靜謐的夏夜被一陣狼嚎打亂,長號之中透著滾滾悲涼之意。

叢林密佈之間,一頭白狼正在全速穿行。不知是何緣故,它的身邊沒有一頭狼陪伴,只有它孤身狂奔。一雙狼眼中沒有嗜血兇狠之色,只有落荒而逃的頹敗與肝膽俱裂的恐懼。

它全身雪白的狼毛被鮮血浸染,背脊上兩道長長的傷口正伴隨著它的急速前行而血流不止。齜牙咧嘴的模樣,似乎正是因為傷口不斷撕裂而傳來的鑽心之痛。

它終於停下了步伐,回著頭看著身後是否有東西追上來。

雙眼綠光瑩瑩,沒有發現任何危險動物的靠近。

正當它放下戒備,趴下舔舐前腿的小傷口之時,鼻子突然猛地嗅到了什麼。

它不顧傷口留下的汩汩鮮血,站起身朝著大樹上方看去。

一把匕首自上飛來,速度迅疾如電,只是一瞬間便直射向它的眉心。

“嗷嗚!”

白狼只來得及發出生命中的最後一次聲音,那匕首就穿過了它的頭顱,隨後插在它身後的地上,上面的血跡緩緩流落在地……

整片密林繼續陷入沉寂

一身影這時候從樹梢上一躍而下,輕薄的玄衣素裳在風中輕輕飄起,更增添兩分飄逸之感。

半空中那人影射出一把匕首,上面似乎扯著一根淡淡的絲線。隨後匕首帶著絲線纏繞在樹枝上,若蜘蛛蕩絲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白狼屍首邊。

他先是撿起地上滿是狼血的匕首,而後右手用力一拽那樹枝便被絲線切割掉落。

正當男人提起身旁的酒袋準備倒入口中之時,胸口上的一塊玉珏突然泛起翠綠的光亮,一道清冷的聲音出現在男人的腦中:“好些了吧,我看你最近可是殺了不少活物了。沒必要非找藉口來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情。”

自從送去了顧凡霜之後,蘇柏就對修煉之事越發不上心。曲秋濯只覺得他是胸中煩悶,過了這股勁兒就好了。

可沒想到最近他到處找活物殺,有好幾次差點把自己小命搭上。

剛開始還說著是鍛鍊自己的實戰能力,可後面完全是不要命的殺戮。

還好臻冰玄功的護體能力極強,不然的話他不知死了多少次。

“你現在這樣頹廢下去又有什麼用,護心境都沒達到,只知道跟自己置氣,做這些無用功。”曲秋濯厲聲喝罵道:

“我告訴你蘇柏,若是你再這麼墮落下去。早晚你會看著顧凡霜死在你的面前。而屆時你就會像個可憐蟲一樣做不了任何事,只能任由你的親朋摯友一個個死在你的眼前!”

他猛然怒吼道:“夠了!”

手中酒袋被狠狠扔出,砸在樹上直接撞了個稀巴爛。

曲秋濯語氣稍緩繼續說道:“我知道你走到這裡不容易,只是你走的這條路註定如此,你不堅持下來就會被身後的洪水猛獸撕得粉身碎骨。古往今來多少人死在這條路上,我希望你不要走他們的老路。”

蘇柏低著頭一言不發,俊秀的面龐上滿是血跡,白裳上也被鮮血染紅大片。

他如今這麼做並不全是因為顧凡霜的離去,而是長時間的壓迫讓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這麼多天的放肆屠殺,不僅僅是功法的熟練掌握與運用,更多的是自己心境的釋放。

曲秋濯也正是覺察到時機差不多才開口訓斥蘇柏。

真正怒火攻心的人是沒辦法用道理勸說的,能勸住的人都沒有真正發怒。

曲秋濯那邊說完,蘇柏緩緩仰頭看著密林遮蔽著的天穹,一滴雨水從葉尖落下,滴在了蘇柏的額頭上。

沉默了半天,蘇柏突然開口道:“對不起,是我沒有穩住心境耽誤了這許多時間。”

曲秋濯也沒有揪著不放,而是安慰道:“沒關係,最起碼這些天你也不算一無所獲。今晚就快點突破護心境吧,做的準備已經夠多了。”

“嗯。”蘇柏微微頷首應承下來。

收拾好心情,蘇柏拖著狼屍朝著遠處走去。

找了半天在一處山洞中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