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還在不停逃跑的蘇柏就感覺心臟快要停止跳動。恐怖壓抑的氛圍與無邊的壓力,無時無刻不在壓榨他的心神。

斬首隻是最恐怖的不是一刀揮下來的疼痛,而是在等待的過程中的煎熬。明明沒有死但是死亡卻離你越來越近,你卻只能在牆角尖叫救命。

還好蘇柏是一個活過三十多年的人,心理承受能力最起碼還能讓他還能勉強冷靜思考,跑了不久突然一股嗆鼻的味道傳來,原來不遠處是一個糞池。

“不如我躲到糞池裡用身邊的斷竹來呼吸,本來天色已暗應該可以逃過一劫吧!”但是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周圍也沒有其他的掩體,而且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我肯定跑不遠,到時候我就是自掘墳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更加焦急的蘇柏發現了遠處的放牛少年。

蘇柏打眼望去:他好像和自己差不多大,身高什麼的也較為匹配。而且附近好像沒什麼人家,許是一個放牛貪玩的普通少年而已。

“如果能用他來吸引其他人的目光,應該會給我爭取不少時間。”蘇柏心中暗暗盤算到。

雖然身體帶來的疲勞感不斷傳導到大腦中,讓蘇柏不止一次的想要停下來。但是他明白一旦錯過了這次機會,就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於是幾近榨乾渾身的力氣,提前跑到了放牛娃的必經之路。而後,順勢躺到了地上。

那放牛娃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暈倒在路邊,以為蘇柏是長期捱餓氣力不足,想下牛去扶他一把。

他走到蘇柏身前,怯生生地小聲問道:“你沒事吧。”

可是等待他的並不是蘇柏的任何友善回應。只見蘇柏突然暴起,左手猛地抓起身邊的石塊將其砸暈。下手稍微有些重,但好險沒將其打死。

蘇柏也沒時間檢查他的身體到底出什麼毛病沒有。直接馬不停蹄地將自己的衣服與其互換,再將他放到了牛背上。

而後拿起身旁的枯枝,狠狠地抽在了牛屁股上,讓牛馱著牧童快速向前奔襲。自己則拿起那根斷竹,凝視著眼前的糞池,目光中有了一絲猶豫,但還是不得不捏著鼻子緩緩走入糞池。

一刻鐘未到,一群身穿夜行服飾的錦衣衛紛至沓來(飛魚服並不是每位都有資格穿),紛紛捂著鼻子嫌棄的說到:“真是晦氣,追查欽犯也能遇到這種不堪入眼的東西。”

領頭一人劍眉鳳眼,即便是面紗蒙在臉上,也難掩此人俊美。

只見其冷聲對正在抱怨的年輕人說道:“別忘了這次剿滅蘇府反賊,可是指揮使大人籌謀已久的計劃。大人都親自出手去制服蘇青,而且這次還派遣了一位指揮同知尚大人,和最近風頭正盛的一位鎮撫使沈大人。

我們既然運氣這麼好,能在這個地方遇到蘇世子就不要節外生枝。儘量能活捉回去,一定是大功一件。未來加官進爵也不是不可能。但要是在我們眼皮底下溜走了,就算是指揮使大人不罰你,千戶也會提前把你辦了。”

“劉百戶這話就有失偏頗了吧,都是在錦衣衛裡辦事的,怎麼可能不盡心盡力。莫非是百戶大人想要為了向千戶大人邀功,把我等給拋棄掉?”一陣陣陰陽怪氣的嘲諷,直惹得劉宇心中煩躁,面上冰寒如霜。

一旁的司空月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於是出言制止道:“行了少說兩句吧都,李武你也是,怎麼老是和宇哥過不去!”

“小月說得有理,我們還是多花些功夫去找蘇家世子吧!在這裡搞內耗浪費時間屬實不值。”司空風也同時附和道。

劉宇二人沒辦法,只好不歡而散。繼續四處尋找蘇柏的蹤跡,但卻遲遲沒有線索,就好像這個人憑空消失了一般。於是劉宇分出了幾人沿著各個方向搜查,他們幾個人則是在原地向外緩慢擴散式搜尋。

還好糞池內斷竹並不少沒有引起大部分人的懷疑,但是劉宇好像想到了什麼厲聲說到:“把這糞池內好好的搜搜!欽犯很可能就在裡面!”

還沒等他說完李武就跳了出來,憤然說道:“什麼?你居然讓我們去淘糞池?你要去自己去!老子這一道上可沒少受你的氣,你還如此的過分!信不信我回頭稟告千戶大人!”

“宇哥你是不是多想了,一個九歲的孩子而已。又沒有什麼人教,就一個李四國怎麼可能把他教導的有這麼強的應變力。”司空風這個和事佬又上前勸道。

“不!你們沒見過那個孩子,他絕對是個禍害。指揮使準備這麼長的時間才定下此次計劃,上下已經準備好一個活口不留。

但偏偏這個小鬼居然看破了這些端倪。而且那眼中透出的穩重,才是我覺得他不一樣的地方。實在是有些太過於冷靜,冷靜到像是我等也做不到的地步。所以今天必須要抓住一切機會,稍不留神就可能叫他跑了。”

說著走到了糞池旁,閃電般拔出身側的繡春刀,直直地戳入糞池中,好巧不巧地第一刀就插到了蘇柏的左臂。

不過還好有糞水把血色掩蓋,但是傷口處傳來的痛苦更讓人難以忍受,很有可能化膿,這樣下去找不到地方醫治遲早要死。

此時蘇柏在糞池中咬緊牙關,一枚即將脫落的乳牙硬生生被咬碎,嘴中血汙灌入。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鬼門關,如果忍不住就會一敗塗地。雖然傷口上不斷傳來刺痛感,但蘇柏還是在盡力壓制住呼吸。

正當劉宇想要再捅進去一刀時,前面的人大聲傳話道:“前面發現一頭牛,上面坐著一個孩童年紀與蘇柏的描述相仿。而且這種服飾的材料也不是一個放牛娃能買得起..哎宇哥你要去哪?”

“立刻去看看。”劉宇收刀對其他人說道。

緊接著又轉過頭看著那人:“你現在帶路,務必要見到那個孩子,說不定能問出點什麼。”

“是!”

劉宇等人剛剛趕到牧童那裡的時候,劉宇隱隱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

但見司空月幾人面色凝重,再看那已經頭破血流的牧童,劉宇頓時明白了。

司空月走了過來,語氣稍顯沉重:“這孩子已經顱內出血死了。”

“那他有沒有說些什麼,關於蘇家世子的。”劉宇有些急切地問道,大手抓在了司空月的雙肩上,惹得司空風一陣不快。

於是走上前,將劉宇的手掰開,語氣不善道:“咳咳,劉百戶,注意一下自己的行為。”

劉宇頗為厭煩地看了他一眼。他只是因為過於想要知道蘇柏的行蹤罷了,這司空風卻這麼敏感。傳聞他兄妹二人之間好像不僅僅只有兄妹之情…

不過劉宇也沒有計較,而是繼續追問司空月。但是得到的答案卻是讓他大失所望:這孩子從頭到尾都處於昏迷狀態,死之前也沒有說出來任何有利用價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