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傷口弄裂了, ”紀庭深靠在床頭,視線在他身上瞥了一眼, “你要是敢哭,就回去哭。”

趙天一的話被他這麼一句堵的,差點兒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盯著邵羅包紮的手,“你才別哭, 怎麼弄裂的?”

“傷還沒好就又是洗澡又是走路的, ”邵羅語氣不怎麼好, “不裂才奇怪。”

紀庭深扭頭看了他一眼, 像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看什麼看,”趙天一拉著臉, “邵醫生就是我專門請來照顧你的,你的所有情況他都該讓我這個病人家屬知道。”

病人家屬?

紀庭深嘖了一聲,闔眼躺著,沒有再說什麼。

“熬夜, 不遵醫囑休息, 現在又把腳弄成這樣, ”趙天一的表情很不好,“你是真不想出院了是不是?”

確實挺不想出的。

這裡真的挺好的。

但趙天一突然說這麼一句話就不怎麼對了。

紀庭深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趙天一沒繼續說,等邵羅收拾完出去了, 才拖了把椅子過來坐在床邊。

“怎麼了?”紀庭深看著他。

“還不是你那個在國外逍遙的親爹,”趙天一對紀懷澤不是一星半點的厭惡,即便是在紀庭深面前也從來沒有掩飾過,“最近又在暗地裡使絆子。”

紀庭深沒說話, 隨手碰了一下床頭櫃上花瓶裡的花。

“要我說,你當初下手還是太輕了, ”趙天一冷笑了一聲, “要是我, 我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們。”

“放過他?”紀庭深指尖一頓, 一片新鮮的花瓣就到了他掌心, “我可從來沒想過會放過他。”

這下換趙天一不說話了。

一場暴雨過後的天氣好得不像話,藍天,白雲,陽光平鋪在被褥上,紀庭深此時的表情卻沒那麼美好。

趙天一看著他將手緩緩握起來,紅色的花瓣在他發白的指尖染出一抹淡淡的紅。

“只是沒到時間罷了,”紀庭深眸色深了深,唇角又慢慢扯了個笑。

他長得好看,笑起來更好看。

但此時趙天一隻覺得背後突然覆上一層冷汗,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洪水般就湧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那天的天氣也很不錯。

陽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聒噪不已的蟬鳴。

他站在滿屋子玫瑰花的玻璃房外,看著身穿漂亮裙子的女人拿著尖刀一刀一刀往自己身上扎,鮮血從刀口流出來染紅了玫瑰花的葉子, 也染紅了她身邊孩子的衣服, 那時她是怎麼笑的?

好像就是紀庭深現在這樣。

一種同歸於盡。

傾盡全力的笑。

“你準備做什麼?”趙天一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立即擰著眉,目光因為害怕變得有些冷厲,“別為了他們——”

“想什麼呢,不會違法犯罪的,”紀庭深打斷他的話,笑出了聲,“更不會因為他毀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