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的心不在焉不止是安錦軒看在眼裡,苗老先生也覺察出來了,原來他還想問問穀雨對於這些藥為什麼會有如此見地,見她心思已經全然的不在這裡,苗老先生想著反正來日方長的,到時候再說也是不遲。

於是,安錦軒就要帶著穀雨告辭了,而苗老先生也就沒有多留,只是囑咐過幾天便可以過來拿那個果子的膏方,穀雨一聽那神仙果熬成膏,又有了興致,“不就是神仙果醬嘛,還膏什麼膏的,貼的膏藥才叫膏呢”

苗老先生一聽她這麼說,捻了自己的一白鬍子半晌,這才說道:“神仙果醬就神仙果醬,這個叫法倒是也不錯。”

等安錦軒他們已經站了起來,苗老先生又給了穀雨兩貼膏藥,說是給李得泉的,笑著接過:“我要是不說膏藥苗爺爺還不肯給呢。”

安錦軒接過穀雨遞過來的膏藥輕輕一笑,心裡明白這回又是要說自己藉故的來鎮上了。

門外停了一頂轎子,轎簾子由丫頭揭開,出來一個半老夫人,年紀大概五十左右,打扮得卻是貴氣,不像許秦氏那般的隨意自在為準,這暗木格紋的細細赭石色的上好綢緞穿在身上,頭髮梳得油光水滑的在後腦一個圓圓的髮髻,額頭處一塊翡翠鑲在護額上身上顯眼,這些種種加起來,再搭上一臉的端肅表情,整個人看著就有一種感覺,端莊的大方的富貴的,也是讓人無從靠近的。

穀雨見她拉著一個小子進門的時候就有些被怔住,這個老婦人身上,散發著一股子的涼意,在這大熱天之中,似乎很是詭異。

苗老先生見她進來,招呼了一聲,“老夫人,小少爺又不好了嗎?”

那被稱為老夫人的,一臉的著急:“苗老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了還是怎麼的,一天到晚的就在後院之中比比劃劃,又跳來跳去,怕不是被什麼不好的東西上了身?”

穀雨呆在苗老先生身旁,在這暗暗的光線之下,打量著寧博被那老夫人拉著,他卻是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穀雨心說,怪不得寧博不喜歡呆在家裡,要是自己也不會喜歡。

苗老先生是知道這寧家的,這個小少爺深得老夫人的寵愛,他以前也不知道看過這寧博多少回了,也都不是什麼大毛病,只是以前倒是也說過,這孩子不要太慣著,由著他的子一點倒是好的,只是這有一點點的不對勁,比如吃東西嗆到了也是有的,咳咳兩聲被聽見,必然是要來醫館看過的,好在這寧博倒是一派無邪的模樣,即使是發蠻,也不至於讓人生厭,於是這苗老先生也有些好笑,“夫人,那你問過小少爺了嗎?”

聽見苗老先生這麼說,寧博頭一抬,“苗爺爺,我沒有被什麼上身,我,我就想著練練把式,到時候誰都不能欺負我”

這麼一說完,寧博看到在那苗老先生身旁的倆個人噗嗤一笑,他有些不開心,一眼瞪過去,卻才發現那背光的那個人竟然是穀雨跟安錦軒,他也顧不得自己的祖母了,一蹦就跑過去,“穀雨,錦軒哥,你們怎麼來了”

那欣喜之色溢於言表,說了兩句見穀雨他們送來的東西,他也不客氣,抓起一個神仙果就吃,嚼了兩下又頓住,怯怯的扭頭看著那老夫人。

穀雨笑笑,“還不快去洗洗。”

寧博拿著果子就去醫館的後院,用水沖沖,高興的吃著,出得門來跟穀雨他們不停的說話,似乎被悶得太久了需要釋放一般,全然不顧自己祖母的臉已經有些微怒。

苗老先生哈哈笑了起來,“老夫人,這小少爺什麼病都沒有,你瞧見了,他這個樣子看著也不知道多神。”

老夫人看著寧博對著的那兩個孩子,心裡已經不喜,她仔細的看過了,這兩個人穿的破破爛爛的不說,竟然還是髒兮兮的,那個姑娘頭上,還沾著一片樹葉子,她微微搖搖頭,見自己最疼愛的孫子跟這樣的兩個人扯在一起,哪裡還顧得上診病什麼的。

而她也經過這麼多年的世事,心裡雖然不喜,嘴裡說出來的話倒也是和悅的,“博兒,什麼時候認得的,也不告訴我。”

寧博扭頭一笑,“這個就是李師傅的閨女啊,他們家就住在錦軒哥家裡,在桃莊大大的一間茅屋子,上回我去黃家那邊,就是看見李師傅一個人跟好多人打架,他好厲害的,打敗了好多個”

穀雨聽她說完,吐了一口氣,心說這寧博倒是沒有說錯,只是這話在老人家聽來卻是肯定不喜歡的,她趕緊上前,輕輕的說道:“老夫人,我叫穀雨,我爹是做木工活計的,也不是要跟人家打架,只是黃家做了木工活也沒有給工錢還扣下了我爹的傢什,加上那個時候寧博在那裡,我爹怕他有事,才心急了把寧博抱出來的。”

那老夫人一雙銳利的眼睛看著這丫頭,見她伶牙俐齒的一番話說出來,自己這麼盯著她不但不發憷,反而抬起頭,用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天真的對望過來,她有些不喜歡,把頭扭到一旁,心說這丫頭看著就是機靈的,難怪自己的乖孫子服服帖帖,回來之後穀雨長谷雨短的,哪知道見到之後卻是這麼一個明邋遢的丫頭,只怕的寧博以後還是不要出去玩的好,都招惹到的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