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那邊要辦喜事了,陳氏心裡又被刺痛了一回,當初還不是自己財迷心竅,想著要貼補孃家,到頭來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而今小滿當真的要出門,她倒是個多餘的,不要說回去,就連在河邊聽到婦人們言語的時候都有些難堪,恨不得躲著走的。

之前收割稻子插秧什麼的也沒有人幫忙,倒是整日的要去地裡,那時候好歹有些事情做,呆在田地裡怕什麼,那些禾苗不要取笑自己,那些雜樹跟田埂上的野花也不會在背後指指點點,心裡就不會想太多,這秋收之後沒有一點事情能做,去田地鋤地又種上一小片菜地,又沒有事情可做了。

第一百零一章陳氏悔意

李得河完全怔住,一緊張更是說不出話來,小滿剛剛是清清楚楚的問,“我四嬸呢?”這麼說,她還承認陳氏還是她四嬸。

自從上回陳氏的事情之後,李得河見她已經回了孃家,心裡也是有氣,打定主意再也不去接,連親侄女的婚事都謀算上了,能是什麼好人。哪知道這日子拖得久了,原來想著休妻的念頭卻淡了,心裡還想著她的好處來,家裡再苦再累她雖然埋怨,但是卻一樣不少的做了,再怎麼也總是為了這個家裡為了他著想。

但是那樣的事情似乎又不能原諒,只能那麼拖著,當初她被孃家趕出來的時候,他是有過心思接她回來的,後來見也沒有人提起,又是作罷,乾脆自己也躲了出去,這回到莊子裡見那搭著的窩棚,看著到了冬日哪裡是個能夠遮風避雨的,卻也不好說什麼。

小滿的話這麼一問,不僅是李得河失神,屋子裡的人都有些驚訝。驚訝過後又是點頭,小滿這閨女是個不簡單的,氣度大著呢,想著自己出門了,還要把家裡的麻煩事情理理,再說上回的事情算計的是小滿的親事,她要是不提,以後即便真的陳氏能夠回來,怕是也要矮人一等的。這一回陳氏想必也是吃足了教訓,被孃家趕出來無處藏身,以後想必也會乖巧一點。

小滿扭頭望著李得泉跟王氏,之前她還沒有跟他們商量過,這個時候見王氏點頭,她繼續問李得河,“四叔,四嬸不是回孃家了嗎?侄女出嫁也不接她回來?”

李得河鼻子一酸,小滿能夠做到這一步可是不容易,給足了他臺階,自己這陣子也愁著陳氏怎麼過,小滿卻是隻字未提,只是說陳氏回孃家,陳氏當日確實是回孃家而已。這一趟果真的接回來也是順理成章。

老李頭見李得河木在凳子上,磕磕菸袋叫道,“小滿說話你沒有聽到,她要見她四嬸,還不去叫回來”

語氣雖然不善,話卻是說的明明白白。

李得河從凳子上彈起來,無奈地上的鞋卻怎麼也穿不上,好不容易慌張之中提到了,趿著鞋急急的要走,差點被門檻絆倒了。屋子裡傳出一陣笑聲,氣氛就鬆緩了不少。

李得河出得這黑暗之中,見四處除了偶爾的油燈泛出一點光亮之外,剩下的地方都黑得很,那些大樹變成奇怪的形狀在這當中聳立著,偶爾有鳥鳴之聲,卻更加顯得有些個滲人。他有些擔心起來,陳氏一直的都有些怕黑,別看平日裡是張狂一些,膽子其實小的很,這樣的晚上她住在那自己搭建的奇形怪狀的窩棚之中,不知道又是怎樣的光景。想著想著,步子就邁得大了一些。

陳氏自己呆在窩棚之中,床板也是七拼八湊得來的,下面墊著的都是石頭,躺在上面有些顫顫悠悠的,那些板子又不夠,一側還是放上了一根木棍子,躺在上面都不敢熟睡……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頂多苦一點罷了,誰叫以前自己做出那般沒有臉皮的事情。

一旁的地上,好生放著一塊石頭,上面又有幾根折斷的樹枝,之後才是自己千辛萬苦弄回來的糧食,要不是有這些,當真的餓死了算。離著門口的地方是一籠雞,已經到了下蛋的時候,每日裡存著準備換東西。

苦是苦一點,心裡卻是還算安穩,只不過這夜裡是不太敢睡了,外面有什麼人不說,這就黑黝黝的也有些害怕,想著點上油燈壯膽,又害怕這燈費油不說,還在這黑暗之中有這麼一點光亮,難免會讓那些人想著過來生事,乾脆自己窩在床上,把自己也融入這黑暗之中,倒是不至於那麼怕人。

這些日子那邊要辦喜事了,陳氏心裡又被刺痛了一回,當初還不是自己財迷心竅,想著要貼補孃家,到頭來落得這麼一個下場。而今小滿當真的要出門,她倒是個多餘的,不要說回去,就連在河邊聽到婦人們言語的時候都有些難堪,恨不得躲著走的。之前收割稻子插秧什麼的也沒有人幫忙,倒是整日的要去地裡,那時候好歹有些事情做,呆在田地裡怕什麼,那些禾苗不要取笑自己,那些雜樹跟田埂上的野花也不會在背後指指點點,心裡就不會想太多,這秋收之後沒有一點事情能做,去田地鋤地又種上一小片菜地,又沒有事情可做了。

窩在棚子是憋得慌,偏生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搗鼓自己身邊有限的東西,好不容易找出一點子針線,想著乾脆自己學著繡東西算了,哪知道又想著那邊,當初為了躲著家務活硬是去跟三嫂學著繡花,現在也什麼都沒有學會。當初她們肯定也是知道的,就是不說破,心裡都寬著不跟自己一般見識,哪知道自己以為自己聰明靈醒,一次比一次過分,不然的也走不到這步田地。這個時候,還有誰能對自己這般?

外面響起不知道什麼鳥的叫聲,接著就是一陣貓叫,很是有些滲人。陳氏伸手摸摸放在床頭的一塊尖利的石頭,心裡稍稍安穩一些,想著要是真的有什麼事情,就拼了,反正也沒有什麼好牽掛的。

突然,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最後竟在窩棚旁停了下來,她趕緊坐了起來,手裡緊緊的抓著那石頭,抿著嘴唇,身子有些個微微發抖。

“開下門,是我”甕裡甕氣的聲音,略微的還帶著一絲鼻音,是那麼熟悉,陳氏僵坐在床上,眼淚一直往下流,竟然忘了要應。

門外的人顯然有些焦慮,“怎麼了?”接著便是一陣摸索的窸窸窣窣之聲,待李得河進來之後,又被東西絆了幾次,幸虧身上帶著火摺子,這擦亮了找到油燈點上,見那窄窄的“床”上坐著一個人,剛想埋怨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