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到嘴的肉,吃是不吃

秀縣距雲州城約五十里,官道兩旁村落交錯,倒也荒涼。只是出城十幾裡的地方,有座山崖,路繞著走極其難行,是以就算兩地相隔並不遠,馬車一來一回的也是夠嗆。

倒也沒有什麼閒人會常常進城。

秀縣四處被矮山坡包圍著,但是這山跟山之間卻是類似鍋底的小盆地,土壤肥沃,採桑倒是有名的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這等便利,秀縣人大多有桑園,只不過小門小戶的小打小鬧也不成氣候,“遍身羅衣者,不是養蠶人”,任是辛辛苦苦在家採桑養蠶,最終也頂多是勉強度日,到頭來不過是為了別人做嫁衣而已。真正能夠得到做大並能夠佔一席之地的,在秀縣單單的有兩家的絲業甚是有名,一戶是縣北段家,一戶縣東齊家。另外,雲州城裡在這秀縣當中有成片桑園的大戶,也甚多。

段家的院落在秀縣數一數二,亻卜從身上的穿的比小戶人家的都好上許多,一溜兒的都是瓦房,飛簷列棟,丹堊粉黛,地面一色兒的青磚,每日被小廝打掃得乾乾淨淨。

此時側門被推開,一夥子人悻悻然進門,“你說這明明就是眼見著的,還能飛上天了不成?”

“這般回來,可是如何交代是好。”

“趙四,你也擔心這個?”

這夥子人正好是段家夫人讓出去追那“小賤人”的,此時一無所獲,垂頭從這側門進束,說不出的喪氣惱火。門後立著一個小廝,看樣子十五六歲的年紀,面色微黑,見這群人進門,趕緊跑過來叫道;“哥,夫人跟老爺正在屋裡吵呢,聽說是說那個事情·你們還是等會再去。免得老爺······”

剛回來的幾個人面面相覷,瘦高個還在那裡皺著眉頭想,趙四就有些耐不住了,“趙五!你哪裡聽來的這些!要是等會夫人怪罪起來我們怎麼辦?你這木頭腦子也不多想想,弄你進來有個什麼用處,碰上什麼就不興多看兩眼。”這番訓斥倒更是像說自己。

趙五為了讓自家哥哥不至於被主子責難·這幾日的在這倆個側門守著,還跟那守門的那邊搞好了關係,聽說那頭吵架起來就擔心,這好不容易回來了剛要鬆口氣·還被教訓上了,無比的委屈。

瘦高個兒是這的朱管事,渾家是夫人的管家娘子,在這家裡很是有些臉面,夫人那邊的事情一直都是叫他跑腿·這一次也是不例外的。他倒是看得明白,這夫人在家裡掌權過得好·才有他的好處,本來就是連成一氣的,要是當真娶了什麼妾室回來·一旦得寵之後自然沒有自己的好處,只怕沒有好處還是好的,到時候不知會不會對自己不利,這聽著趙五這般說,倒是有些不解了,“趙四,你看看你,自個兒兄弟怎麼這般·趙五不也是為了咱們好·要不是他操心,有誰眼巴巴的在這太陽底下等著你·還不知道好歹了!”

“朱管事。”趙五輕輕叫了一聲,心裡卻是覺得這管事比自己家的哥哥有人情味一些,難怪能夠做了管事。

“可是聽說了什麼?”朱管事和善的問道。

趙五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聽說那人跑了,我就見王管事跟著老爺後面,倒是出了幾趟門,這次回來就吵上了,也不敢狠聽,走過的時候我問夫人那的小翠,說是新奶奶的事情,這就來等著,免得你們進去我怕老爺罵纓們。”

朱管事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這樣,你們先回去洗洗收拾收拾,我先迂去坐著,要是有什麼事情在找你們,散了吧。”

一大夥人完全的就是怕被責怪,心裡都提著呢,這剛回來要是一無所獲,夫人還不知道怎麼責罰,而此時朱管事叫大家三了,就是有什麼事情也是朱管事擔著,於是都不再多問,客氣兩句倒是很快的就作鳥獸散。

後院書房之中,那些拿來擺樣子的東西本來就不受寵,此時更是遭了秧,筆墨跟散開的紙張七零八落的趴在地上,丫頭們發抖不敢靠近也不敢離開。

“你倒是說說,就這麼一個人,你倒是吃哪門子的飛醋·這··…··這可是大事!”段老爺段無為氣得發抖,用手指指著凳子上坐著的肥胖女人。

“段無為!你吃了仟麼膽子,當初要不是我孃家那頭,你有今天嗎你?現在倒是好,竟然有了這樣的鬼心思,我哪點對不住你,哥兒都生了,你哪根筋長岔了是不是?什麼叫大事?啊?!”那婦人一身的肉都在顫動,加上穿著上好的綠色絲綢裙裝,這架勢看起來就像是條巨大無比在蠕動的蠶。加上這咄咄逼人的架勢,本來有理就變成了無理,說完又有些豁出去的架勢,“哼,我還不知道你把那小賤人藏進了城裡,等我的人找到了,我就先把她剮了看你還去哪裡找人!”

段無為一聽這就著急了,“你派人去抓了她?現在在哪?”

本來就甚是惱怒的婦人,此時看著自己的夫君這般緊張另外一個女子,牙齒都咬碎了,“你看看你這個時候還緊張那小賤人,倒是看上了哪一點,反正你給我記住,不要說進門,只有一個死的,要是敢養在外面,但凡我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你也不放過!”

段無為這回是真的怒了,要說他是看上了花絲柔的美貌那還當真冤枉了她,要是他是那樣的人當初就不會娶現在的夫人,藉著孃家那頭的力一步步走到今天,那日見到花絲柔倒是也想過享齊人之福,但是家裡這婦人的脾性他是一清二楚,區區一個女人跟那家業比起來,又能夠算得了什麼,等以後自己真正勢力大起來,想娶就娶,想納就納,她還敢說個什麼話!但是前提是現在不能走錯一步。

只是心裡如此的有了計較,他還是忍不了那婦人當著丫頭的面這般壓著自己,竟然敢私自的就去找人,而那自己的理由也不能那般說出來,不然她肯定會告訴她那老奸巨猾的大哥,這幾年鋪的路,沒少便宜了他們,不然這一次也不會就這麼想著偷偷的接人進來,哪知道又有了這樣的事情,恨得他牙根癢癢,手上的茶杯就要往那醜陋的巨蠶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