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少年先是再度洗了一個熱水澡,將瀰漫灰色煙塵的小臉搓了又搓,才算頭腦清醒一點。

繼而飽餐一頓,將城主府送來的飯菜一掃而空。

飯菜都是那個叫容嬤嬤的駭人老婦人端送過來的。

說是端著來的,倒不如說是老婦人一頭白髮化為兩道人形手臂捧著飯菜放在少年床頭。

嚇得伍念之一句話沒有說,甚至他都沒敢和容嬤嬤對視,只聽到老女人幽幽道了一句,“多吃點,沒準這是最後一頓了。”

休息片刻,少年認真檢查了一下可以使用的武器。

只剩一根通火棍和二十厘米左右長許的碧木星空刀還在,所有的寒鐵刀都在搏殺人馬那場惡戰之中消耗一空。

捲刃的捲刃,折斷的折斷,還有兩柄砍在那巨型人馬的脖頸處沒有拿出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少年眉頭輕蹙,低聲呢喃著。

“念之啊,你去大殿門口找那個容嬤嬤,她會送你去人間獄的試煉。”

西門町的聲音從通話器中傳出,沙啞的音色中透著一股蕩氣迴腸的灑脫之意。

此時的老頭正在滿嘴流油的啃著雞腿,咀嚼間隙還不忘隔空取酒。

杯中酒化為一道水線進入口中,西門町連連讚歎道:“伯查啊,這老傢伙雖無雙臂,做菜倒是一絕啊!”

“當年也曾威壓萬族之人,如今只能藏身在這不見天日之地,還要給咱們這些她最痛恨的人族做著飯菜,當真是不敢想象啊!”

張伯查二指成鉤狀,對著酒罈輕輕一引,感慨說道。

一串酒水化為道道纖細小龍,鱗片和觸鬚都纖毫必現,栩栩如生,時而還能發出陣陣弱不可聞的龍吟,順著男人寬厚的嘴唇下肚。

西門町幾秒之內,面前的一隻肥美乳雞整個入肚,老人便對著第二隻美味開始著手。

“你說我花了這麼多代價,不惜將他成名以後十分之一的收入都允諾給了九華清邏道,他這次應該可以透過人間獄吧?這要是拿不到那杆槍,我豈不是虧了。”

老人此言一出,張伯查差點被一根雞腿卡在嗓子眼。

男人不停吞嚥著,將手中只剩半根骨頭的雞腿緩緩放下。

用盡全力的一次下嚥,直接將嗓子中的半根雞腿整個吞了下去,猶豫問道:“老爺子,您說的巨大代價就是這個?這怎麼看都是念之他被整個賣掉了啊,你該不會都沒有和他說過這事吧?”

“瞎說!明明只是賣了十分之一罷了。那小丫頭看著長得很是高大,其實心細如髮,她知道一個全系術卡師的真正價值,不然即使是看在唸之死去的孃親份上,也怕是不夠的啊。”

西門町又是一整隻乳雞下肚,喝著純釀的美酒,眯縫著眼睛感嘆道。

另一邊,少年也穿戴整齊,換上了一身黑色寬鬆的運動服,一頭長髮又長了一些,被他束在腦後,看起來英氣逼人,頗有古代俠士風範。

伍念之順著來時的路,一溜小跑來到大殿門口,伸手輕輕叩動小門,緊張喊道:“嬤嬤,我師傅說您能送我去人間獄的試煉地,讓我過來找您一下。”

“咯吱吱……”

小門先是開出一條細縫,裡面先是傳出叮叮噹噹翻找東西的聲音,而後聲響愈發大了起來,如同發生爆炸一般,隆隆作響。

少年側耳傾聽,好像是一些龐大之物在被扔來扔去。

幾分鐘過後,感受著那尋找物品的聲響停止,伍念之看到小門徹底開啟,那道令少年心裡發慌的老婦人伴隨著滾動而出的濃煙顯露身形。

“小子,這個給你!”雙臂消失的容嬤嬤用一縷白髮化成的人手將一塊漆黑如墨的小牌子遞給了伍念之。

少年伸手接了過來,發現上面寫著“人間獄”三個歪歪扭扭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