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後,我覺得付陰匪所說的麻煩事大概指的就是孫銳。我把孫銳的死和付陰匪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又把孫銳寫的便籤拿給付陰匪看。誰知道付陰匪看了一會兒後就沉默了,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我就說通靈術這種玩意兒雖然說看的是天賦,但你這把年紀了還覺醒未免也太誇張了。現在看來你看到的那些畫面並不是你自己有本事,而是那個死了的孫銳想讓你看到而已。”

“付哥你可別嚇我,你的意思是孫銳沒有纏許傑瑞,而是纏上我了?”

“談不上什麼纏不纏的,他其實就是死之前還有遺憾,所以希望你們誰能幫他彌補這個遺憾罷了。”付陰匪指著便籤說道,“這便籤你早就已經看過了吧?你看這裡玫瑰露酒,你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不?”

“這不就是代替料酒祛除鵝肉的腥味嗎?”

付陰匪搖了搖頭,指著下一行說道,“你看這裡,第一步就是把買回來的鵝先摁進玫瑰露酒中使它們溺斃,確定鵝完全死亡後再進行打理分塊,隨後再將打理醃製好的鵝頭放進玫瑰露酒中進行短暫的泡製。你有沒有想到什麼?”

我腦子裡第一時間浮現的就是孫銳把自己的腦袋往酒缸裡按的畫面,難道說那個時候孫銳是把自己當成鵝了,所以準備按照製作燒鵝飯的步驟方法來,結果把自己給溺死了?

想起之前孫銳說要做燒鵝飯給我吃我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還好當時鄭欣進來的及時,要不然我豈不是也會和孫銳一樣溺死在酒缸裡?

“付哥,你的意思是說孫銳他被死掉的鵝給附身了?不對吧,這要是牛狗之類的附身還能理解,這鵝……”

並不是所有鬼都能偶鬼上身,也不是所有含有怨念的動物在死後都有資格找人的麻煩。從道家的角度來解釋,天地之間莫貴於人,因此人能夠理所當然地吃雞鴨魚鵝之類的動物,但雞鴨魚鵝之類的動物卻不能吃人。

同樣的道理,人就算是用極其殘忍的手法殺掉這些動物,會得到現世報的人也是極少數。因為這些雞鴨魚鵝本來就是上一世做了壞事,所以這一世投胎過來受折磨的。

鵝能上人的身,這種事情聽起來就很可笑,更別說真的發生了。

站在旁邊拿著雞毛撣子的關悅悅這時插話道,“鵝沒有上孫銳的身,應該孫銳主動和鵝進行了靈魂交換,在內疚的心情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所以說他是自殺也沒錯。玫瑰露酒,最早是古埃及人發明的。他們相信玫瑰十分的特別,能夠直接影響到人的靈魂。因此在很多古埃及的靈魂交換法術中,都會讓玫瑰露酒充當媒介。你那個朋友做的燒鵝飯可能味道很好,但如果真的有人吃他用玫瑰露酒泡製過的燒鵝,那吃飯的人很有可能會心生內疚,逐漸變得壓抑起來。”

聯想到許傑瑞說自己做的那些怪夢,再聯想到自己之前腦子裡閃過的那些奇怪畫面,我忍不住看著那張便籤問道,“也就是說我這通靈術只是暫時存在的,而且還是孫銳借給我的?”

付陰匪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說道,“你這通靈術估計也得靠玫瑰露酒才能奏效。你要是不想幫你這朋友的忙,只需要這幾天不吃肉食按時休息就可以了。反正你那朋友也不是厲鬼,我估計頭七就會有鬼差來拿他,等頭七過後就天下太平了,對你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按照我的性格我是不想去蹚渾水的,畢竟人想要好好活著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誰還沒事兒去作死啊。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孫銳父親孫書祥和我說的那些生摳鵝腸,我這心裡就泛起了一絲不忿和可憐,我反而想知道孫銳的遺憾到底是什麼了。

“付哥,你能幫我完成孫銳的遺願嗎?”

付陰匪抬頭看了我一眼,“想清楚了?幫死人完成遺願可沒那麼簡單,就算是你的朋友,你去幫他也有可能自己會遇到生命危險。”

聽完這話我一愣,幫死人辦事,這可不就是陰貨郎嗎?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覺得自己好像上了付陰匪的賊船,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我又半天都說不上來。

“我想好了,我就想知道孫銳到底想幹什麼。”

付陰匪露出滿意的笑容,他一擺手對關悅悅說道,“去,把紙筆都準備好。”

關悅悅白了付陰匪一眼,雖然心裡不高興,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聽付陰匪的吩咐去準備了。

一張四四方方的白色宣紙,一隻狼毫毛筆外加一方三足鼎陽硯。

這硯臺三足圓腹雙耳,下半身看起來就和一個三足鼎差不多。但鼎內放著一顆半鏤半實的雕紋金屬小球,小球內部實心的部分則是硯臺,輕輕一磨就有紅色的墨水從中滲透出來,這墨水如雞血般鮮紅,一看就知道是個極品。

只見付陰匪拿起狼毫筆在硯臺裡蘸了蘸,筆鋒在白色的宣紙上重重一戳,隨後他手中的毛筆就和黏在宣紙上了一樣不搖不晃,不懂分毫。

“小子,你過來握筆。別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