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委屈地和個小媳婦兒一樣把歪了的眼鏡給戴正,跟在老爺子身後的我戰戰兢兢的,心想看來老爺子今天的心情不好啊,我這次回來算是撞到槍口上了。

跟著老爺子走進書房,我這才發現書房裡原來已經坐著一老兩少三個人了。兩個年輕人我沒有見過,但這個和我爺爺差不多年紀的老人我倒是看著眼熟,知道是親戚,但一時間忘了到底是什麼親戚了。

老人穿著一身花花綠綠的奇怪衣服,衣服上有繡花也繡有鳥獸,腰間還彆著一個赤紅色像厲鬼一樣的面具,有點像早年間那些跳大神的巫師。

興許是知道我沒認出來人,老爺子把手一背沉聲道,“這是你三叔公,這是你三叔公的孫子你的堂哥,另一個是你三叔公的關門弟子,你叫他師兄就行了。”

三叔公?

我腦子裡浮現出小時候有關三叔公的所有印象。這個三叔公好像在我六歲生日的時候來過一次,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他來了就只是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不說酒品還不好,弄得一家人的氣氛都很尷尬,我爺爺一直都不是很喜歡他。

心裡知道這些事歸知道,表面上對於長輩的禮節該有的我還是要做足。我乖巧地挨個喊了一遍,紅鼻子三叔公哈哈大笑起來,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聽說你小子幫家裡招了個家仙?不錯不錯,是比你雲堂堂哥有福氣,只是你這身子骨有點弱啊,二哥你怎麼沒教他練練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三叔公拍我肩膀上的這幾巴掌都快要把我整個人給拍散架了。他說的堂哥應該就是站在他右手邊的夕雲堂了,名字取得倒是文雅,但看那身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健身教練。

我爺爺那一輩的親兄弟多,只不過大家這麼多年一直都很少往來,更別說像今天這樣突然登門拜訪了。這三叔公我記憶中好像一直都是在鄉下,他好像生了兩兒一女,這夕雲堂應該是他大兒子的兒子,也就是大孫子。

我本以為三叔公可能是個普通人,但是看他今天這身打扮,難道也是圈內人?

我正在這裡胡亂猜想,三叔公就和老爺子重新落座又聊上了。先是扯了幾句家長裡短,隨後三叔公又把話題扯到了我的身上,意有所指地說道,“二哥,我聽說這惕若招的家仙是個女的,而且還指名道姓地要和他結姻親。這事兒要我說那也是一件好事兒,你們家就是香火太弱了,有了家仙說不定惕若爭爭氣還能從二哥你手上把擔子給接過去。只是這和家仙一結了姻親,惕若和秦門的婚事你看……”

我還有婚事?我怎麼不知道?

我一臉震驚地看向老爺子,老爺子直接無視我,面無表情地回道,“這畫中仙想必也是通情達理的,就算她和惕若結了姻親,想必也不會獨霸他一人斷了我夕家的香火。”

“嘿,二哥你這話就說得不地道了。這秦門好歹也是蜀南大戶人家,捨得把千金下嫁給我們老夕家還不是看在當年我們爹對秦門有恩在先。但這有恩歸有恩,你讓這秦門千金再嫁過來給惕若做小,我看這不合適。”

“那依你的意思呢?”

三叔公嘿嘿一笑,看似隨意地指著夕雲堂說道,“我家雲堂和惕若年齡相仿,也都是老夕家的種。既然這惕若都有畫中仙了,乾脆就讓我家雲堂和秦門千金結姻親。這樣一來我們家既和秦門搭上了關係,也不算讓秦門的人覺得我們老夕家欺負他們,二哥你說是不是?”

我在旁邊聽得心裡直罵娘,我就說這三叔公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敢情是來搶婚的?雖然我不知道這什麼秦門千金到底長什麼樣,是什麼人,但好歹那也是我夕惕若名義上未過門的妻子,你這個老不羞地帶著自己孫子來搶婚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啊。

此時此刻我總算明白為什麼老爺子一直都不待見他這個親弟弟了,要換作是我早就和這種人斷絕關係了,怎麼可能還壓著火請他到書房來放屁。

“我說了,畫中仙不會介意惕若再找一個為我們老夕家傳宗接代。我夕觀年三個字雖然不說名震天下,但在川蜀這塊地界還是有點名頭的,他秦家的千金嫁過來,不算下嫁。”

老爺子硬氣!

我心裡給老爺子瘋狂點贊,從來沒發現老爺子護起犢子來竟然這麼帥。

見老爺子死活不肯鬆口,三叔公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說話也變得陰陽怪氣起來,“行吧,你非要咬住秦門的千金不放那我也沒辦法。但是既然我們都這麼多年不見了,那按照族內規矩兄弟間是應該切磋切磋交流交流的。只不過我們年紀都大了,再動手動腳不太合適,不如就讓兩個小輩隨便玩玩,我們在旁邊看個熱鬧。”

不給老爺子說話的機會,一身腱子肉的夕雲堂直接站起來衝我拱了拱手說道,“堂弟,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