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梭樺並不知她所想,看她一臉專注,只當她是在真心憐著它。冰心微化,靜水泛波,原本冰冷異常的臉容漸漸柔和起來。

梨花看得越久越是神滯。這條龍真的越變越好看了。

不對,不是好看,應該是......她在腦中搜尋良久,最後找到一句還算恰當的形容語:還真是越變越清純可愛來著。

頭上長出一對玉白叉角;橫口長開,獠牙不再明顯反而自然起來;鼻樑高挺,如同雪峰玉宇;龍鬚翹卷,神氣而又活靈活現;眼睛冰藍水潤如同天下最瑩透的寶石。

當龍眼睛冰潤潤撲閃數下,長長睫毛微翹天上地下僅剩餘將人獨望時,能分明看出他的眼裡、心裡、天地裡,只有這個人存在。

梨花情不自禁伸出樹枝代手。

摸了摸龍角,翻開唇瓣尋它牙根蹭了幾蹭;從高高鼻樑滑下,恰好揪住它神氣捲揚的龍鬚蕩了幾蕩。

真是一條脾氣好到極點的龍!

想不到平時冷冰冰不易近人的靈尊一但現出原身成長,竟然會性格大變得如此可愛近人。

沒來由忽然想到被林一逼著刻出來的那條身殘意決絕的殘疾龍,她忽然有了點不好預感。

林一從來不做沒有目地的事,如果不是暗中早有籌算,肯定不會讓她將帝梭樺靈珠刻意刻製成一條殘疾龍。

神聖的龍口水洗禮,她可不想再度經受一次。

梨花下意識打個寒戰。眼前的龍忽然不可愛,反而有點可怖起來。

龍爪子、龍角什麼的可以重生,但那個特殊曾被它自己作為性別遺棄的也可以尋找回來麼?

梨花下意識俯低樹枝,往下方看去。

龍鱗銀閃,一時灼眼生花。

時靈在奔跑,因為一股前所未見強大靈力。

她不辨方向直線向前,因為這裡是一處前所未見不知主人身在何處的陌生靈境。

她原本計劃想從潭水離開,去往茳南繁華深處,看一看能引得帝梭樺動了凡人心的李家小姐究竟是何模樣。

不料沿著山野荒地走了一陣,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去到凡人界城市,反而不知不覺淪陷入這個迷幻靈境。

與山青水秀的凡人界不同,這裡風景單一詭森,處處都是如若大火焚燒百年後的黑色朽敗枯木。

她想問問在靈境身份地位非凡的靈尊帝梭樺,這裡究竟是誰的地盤。但抬起指木看了數回,那條龍現在已然再度冥睡,牢牢咬契在她腕間像沒有一絲生命力的玉雕指環。

夕陽暮色,紅霞似血,她朝著紅日墜落方向奔赴。

新月初上,有風拂過大海一樣平伏起落的原野。淺碧螢沙流光四起,追逐一波波蒼茫草浪湧向前方。

時靈將身體縮小到極限,頻頻起落草尖葉枝。風吹得禿枝肅冷,停下來時,她處在一片蒼茫高色枯木中間。

密境之西,火熾海。

不是火,草葉擁有勝似火焰的顏色。不是海,一片寬廣連綿縱連千里的草原。

單一生長一種名叫火熾草的植物,用它觸喉可斷的鋒利葉片和具有強烈腐蝕作用的汁液,讓整片草海成為整個秘境的絕地。

若非時靈擅長跳躍且身輕如靈,根本到達不了草海腹地。

誰也料想不到,這些毒草真正存在意義,不過是守護腹地正中一棵聳天立地的巨木。

不知歷經多少年月長成的參天巨樹,時靈立在下方,頓感自身與巨木,是一粟於滄海、飛沙於廣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