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一回,許銜不小心聽見了程楚和白露的對話,他便獨自思考了很久。

——若許銜當真喜歡我,那他就應當瞭解我想做什麼、我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而不是簡單潦草地打探我想吃什麼、我想玩兒什麼。他若想我做妾室,伴他紅袖添香,那我不肯;若想我做正妻,替他管理家宅,那我也不肯。

這是白露的原話。

許銜沒覺得這段話有什麼不對,他從來不像別的郎君那般覺得女郎只是附屬品,他知道喜歡一個人就要尊重一個人的道理。

但……白露的話還是給了他很大的震撼。

白露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自己瞭解嗎?

如果自己已經瞭解了,那他還能全力地、無條件地支援她嗎?

許銜不大清楚,所以他想要找白露好好談一談,但幾次鼓起了勇氣想要敲門,卻又都放下了手。

白露卻耳尖地聽見了外頭的動靜,略略一思索,便猜測是許銜來了。

她默默嘆了口氣,揚聲道:“別在外頭站著了,不嫌冷麼?”

許銜沉默片刻,而後抬手推開門,走進書房。

白露看也不看他,連頭都沒抬,仍然在整理著東西,許銜

……

南陳,滇南。

陶鶯時每日都宅在藥谷裡,一邊治病一邊做著關於撫孤院的計劃,原本還想帶她去軍營裡看看的李琅繯現在連她的影子都找不見。

不過這樣更好——李琅繯本以為還要花不少力氣才能叫陶鶯時從過往的陰影裡走出來。

而與此同時,她也接到了商少言的來信,道是西北已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也已黃袍加身,“被逼”造反了。

李琅繯知道這件事並沒有商少言寫了三兩句話這麼簡單,這其中一定要不少阻力;李琅繯也知道,商少言還會在未來面對更多的艱難險阻——不過這已經是一個很好的開頭了。

她一邊燒掉信件,一邊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李琅繯看著火舌舔舐掉這張承載了一個女郎用盡全力換來故事開頭的信紙,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她頓了頓,而後不急不忙地從桌子底下拿出一箱紙錢,開始一邊撕一邊燒。

曾梧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李琅繯正在默默燒紙錢的畫面。

他抽了抽嘴角,問:“和陽縣主來信?”

李琅繯看了他一眼,而後將紙錢扔到一旁,鬆了一口氣:“是你啊。我還以為是旁的人,這不是拿燒紙錢作掩護麼……畢竟沒人五月燒火,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