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朔城。

低垂的夜幕映襯著點點繁星,一隊騎兵匆匆從城外往朔城的城門趕,為首的那名將士臉上掛了彩,腿上也受了傷,看上去格外狼狽。

在他身後,一名同樣受了不少傷計程車兵關切道:“風副將,咱們要不要歇一歇?”

風昶咬咬牙,道:“歇什麼歇?我們手裡拿著的東西可等不得!”

那士兵頓時不說話了,只是打了一下馬鞭,跟上了風昶。

噠噠的馬蹄聲在夜幕裡十分明顯,朔城的守城士兵已經架起了弓箭,只等著看來人是敵是友。

火光幽幽,守城士兵總算是看見了來者的模樣,而後大駭,連忙差人攔住了那一行人,自己就著夜色掩護前往西北大營通傳訊息。

那一隊騎兵並沒有鬧事,他們只是沉著臉,風昶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有些虛弱地說:“去請莫副將,就說……風昶回來了。”

這些士兵都是跟隨程楚的那五百精兵,不知道風昶是誰,他們只是戒備地看著這名將士,沒有答話。

風昶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們,還想說些什麼,卻忽然暈倒了。

“風副將——”

“風副將暈倒了——”

風昶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和陽縣主不愧是國公爺和夫人的女兒,她把這些將士訓得很好。

……

商少言被喬修玉叫醒時,還在做夢,夢裡有一片看不明白的霧氣,還有一對身著鎧甲的夫妻,她拼命地想要看清楚,卻怎樣都撥不開那一片霧,只能站在原地焦急地打轉。

她有些迷糊地從床上爬起來,問:“怎麼了?有敵襲?”

喬修玉有些好笑地看著商少言,無奈道:“什麼敵襲?西突厥都被你打跑了,剩下的那些部族難成氣候。”

頓了頓,他道:“是你爹孃的舊部回來了。”

商少言這下子是徹底清醒了,她皺著眉頭看向外頭一片黑暗的天色:“我爹孃的舊部?他們信任的只有莫行和風昶,莫行就在朔城,而風昶早已和爹孃一起死在了……”

這話她沒有說完,因為她忽然想起來,她的爹孃並沒有死。

商少言精神一振,而後三兩下穿上了衣服,提了一把刀,就要往外走。

喬修玉連忙跟在她身後。

商少言挑了一匹馬,將喬修玉放在自己身前,她手裡握著韁繩,對渾身僵硬的喬修玉解釋道:“我怕我們趕不上,這才出此下策……畢竟你騎馬沒有我快。”

喬修玉:“……”

但凡商少言說完這句話沒有笑出聲音,他真的就信了。

商少言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有一絲絲不太厚道,連忙憋著笑,帶著喬修玉往西北大營趕——所幸他們的住宅離軍營很近,他們不過花了半刻鐘時間便趕到了。

商少言的騎術確實不錯,喬修玉沒有半分不適,也沒感受到太大的顛簸,兩人在軍營門口下馬,只見莫行已經等在原地了。

莫行眼裡閃著淚光,有些激動地看著商少言:“縣主,是風……”

商少言一個警告的眼神看向他,莫行當即意識到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到嘴邊的話連忙拐了個彎兒:“……日下人心不古啊!怎麼會有如此令人唏噓的事情!”

商少言:“……”

喬修玉:“……”

倒是也不必。

商少言扶額,而後對莫行道:“有什麼事兒,去我軍帳裡說吧。七郎,你跟我一起來。”

到了軍帳裡,商少言看見平日裡喬修玉睡的那張小榻上此刻正躺著一個面色蒼白、容顏英俊的男子,滿額頭都是冷汗,正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