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商少言道:“只有這樣才說得通——現在我算是發現了,除了我,還有另一人想要逐鹿天下,且做足了準備,準備充分的程度不下於我。”

喬修玉恍然地點點頭,商少言接著說:“據你所說,你皇兄已經三個月沒有同你聯絡了,一直是你單方面寄信過去,這就足以說明兩個問題:一是你皇兄忙著整頓朝綱,二是他在刻意淡化你的存在。

“你皇兄身子不好,我猜測,他是在為你鋪路。因為若他不在了,你就是最名正言順的繼承者,但為了保護你不被其他人傷害,那他不會透露出這種意願,甚至有可能表現出和你感情不深的假象……但這一位——”

商少言說著,敲了敲桌子上的信紙,眼神冷冽:“她似乎已經看出了你皇兄的打算,想叫你回北周,無非是顧及著我護著你,若你回了北周,恐怕也沒幾天可活。”

她幾乎是被氣笑了——謝華裀可真是牛逼,竟然打主意打到她的情郎身上。

商少言說完,喬修玉已經愣住了。

他不大能接受自己皇兄時日無多這件事,呢喃道:“可是皇兄他……他說過,待他身體好了,他想尋一個山清水秀之地隱居的,他怎麼會……”

商少言摟住了喬修玉的腰,將臉埋在她的懷裡,悶悶地說:“我會請林淨去給你皇兄治病的,你別難過。”

這話說出來,商少言自己都愣了愣。

喬瑜不是愚蠢庸碌的陳皇,也不是鐵血冷硬的周皇,他定然會是一位明君、仁君;若是他上位了,自己往後的路並不順暢。

商少言知道,自己不該救喬瑜——哪怕他嘴上說著“想要歸隱山林”,可是她不大相信。

但喬修玉很難過。

她不想看見他難過。

大不了……大不了往後她再多努努力就好。

喬修玉也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他其實已經做好了商少言什麼都不說的準備,他愛她,也尊重她的野心,但是難免會有些難過,因為這意味著在商少言眼裡,也許自己並不是那麼重要。

至少不能和她的江山相比。

商少言這麼說出來,他忽然就安了心。

不只是因為喬瑜有救了,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的情感得到了回應——商少言是在乎他的。

他低頭,看著商少言仰起來的臉,明豔而精緻,眼裡滿是關切,裡頭似乎有萬千繁星,最後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不禁有些愛憐地俯身吻了吻商少言的眉心,玩笑道:“看來在安安心裡,我已經和你的江山一般重要了。”

商少言不會說“你比江山重要”這般的蠢話,但喬修玉說得沒錯,他們一樣重要。

商少言笑著蹭了蹭喬修玉的脖子,嬌聲道:“你知道就好!我這麼喜歡你,你往後可別做對不起我的事——”

喬修玉想了想,問:“什麼樣的事情算是對不起你呢?”

商少言沉思片刻,掰著手指頭數道:“包括但不限於把我的計劃告訴別人、喜歡上別的女郎……”

喬修玉笑著捏了捏商少言的鼻尖,無奈道:“這些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

頓了頓,他皺眉道:“郎君做了這些事,合該浸豬籠的。”

商少言:“……”

她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抱怨道:“李琅軒都給你看了什麼鬼東西。”

最開始她會覺得這很貼合她的心意,但現在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兒:“頂多將你一劍弄死、給你個痛快,浸豬籠未免有些太殘忍了。”

這話聽著著實有些可怖,喬修玉卻並不在意——這才是她的安安,一個野心勃勃、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未來的天下之主。